“顾南召！”
他那笑容似是要比溪水还清亮，顾南召看的有些痴，那人的这般笑了，真还是第一次见着。
“这些事……可不在臣职责范围之内。”顾南召捞来那片荷叶，装上一捧水，里头还进了几尾小鱼，他把那些小鱼倒在小皇帝手心里，趴在人膝间看着。
……
那人光着膀子裤脚卷至大腿根，肩上套着绳索，一步一拉推动着木犁。
他睁眼一看，笑弯了眼眉。
“……”
匀舒倒吸一口凉气，压着声音问：“陛下真被那戚岚伽伤了身子？”
“护城河的水，不凉。”
“……”顾南召心想：算了，还是闭上嘴吧。
“走，洗洗去。”顾南召环顾一圈，见没人看着这头，牵起那人手，往溪边去。
“昂……就是如你所知那般。”
“哎，萝卜你去哪？”
“啊～原来吾君顶个荷叶是这个意思啊。”
“嗯？”
“顾南召！”
“郎君可要下……”语不敢道尽，小皇帝的笑容瞬间即逝，渠匣的护城河通着元起江，可那得漂上多久才能……
“别恼，别恼，我不是那个意思，军中艰苦些，吾君万金之躯受那份罪做甚。”他坐下把人脚塞进怀里。“啧，真凉。”
清冽的溪水，里头鱼儿欢快的嬉戏着，小皇帝脱去鞋袜一点点走下去，摘下头顶的荷叶，盛起一捧水就往顾南召身上浇去。“嗯哈哈哈哈。”
“好。”顾南召缓缓踩入溪中，拧了把布巾给人洁面。“怎不笑了？”
正午的日头算的上毒辣，北边杂草丛生的荒地在一锄一耙下被翻了个底朝天，泥土混着草香解去几分热意，可也止不住豆大的汗珠从人额间渗出，滴撒下去，后又不见踪迹。
“嗯。”
“在呢。年少时同君荷塘欢颜，采荷遮金乌。时过境迁，物是人犹在，做回无事小神仙。我，甚是喜欢。”
“嗯，这般，才叫不是哄小孩，郎君可记住了？”小皇帝邪笑着，把人扛肩上带走。“都是有主的人了，也不注意些，光着膀子到处晃。”
他喊着小皇帝去一旁青石上坐着，自个却是泡在溪里，打湿布巾擦着手臂。“你这行头哪来的？”
“不妨事，不动动，到时候筋骨粘黏到一块才麻烦。狗蛋，我是真没想到这活计你都干的来。”
劭安不好意思笑笑，说：“我何氏一族，本就是靠着田地起家，慢慢成为士族再就是同着先祖皇帝开创元起。这些活家父干着还能更好些，也是以身打样告诫我等不能忘本。”
顾南召收拾妥当自己便去与劭安交代了几句，不等劭安反应过来，他转身跑进树林里，牵起人的手就走了。
“你，非得赶我走你才舒服不成？”小皇帝捧着小鱼的手降下浸入溪水中，再拿起来时手心里什么也不剩。
“那我可是猜错了？好了，上去吧，这溪水还是有些凉的。”
“郎君就知道我在想些甚？”
“嗯……”小皇帝被哄的欣喜不已，嘴角越勾越高，扛着人回去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嗯？怎得，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顾南召点头笑笑，放下木犁喊着大家都停下歇会。他扯下腰间的布巾沾湿后担在肩上，找了个有树荫的僻静地方躺下合眼休息，徐徐微风混着荷叶香气袭来，再有就是细细的脚步声。
小皇帝低头看着自个身上的麻衣，湿哒哒的不算还尽是淤泥。
“嗯……哄小孩呢？”
“将军歇会吧，您身上还带着伤。”
“哈哈哈哈哈，吾君这是何打扮……”他摘下那人头顶的荷叶，扇了扇又给人戴了回去。“怎来了，还弄的一身泥。”
“……”想着摘荷叶却不慎掉塘里的话，怎说得出口。
小皇帝垂着眼眸，轻轻一蹬。“凉透了也不关你的事。”
“郎君处理少了不成？”小皇帝顿了一会，好像是少了一些，他又开口：“嗯……依我看，开垦的事多郎君一个不多，少郎君一个不少的，不如同我一道回去，晚些洛北就该去府衙拿折子。”
“那这样呢？”顾南召在人脸畔轻点一下。“这可不是哄小孩了吧？唔……”
“府衙军营两头跑也是难为洛北，何不就在府衙里批，现在我在军中，吾君回府衙里歇歇也好。”
“问洛北要便是，我就来看看，待会就得回去……”
“哈哈哈哈哈！”荷叶还在顾南召手上，他勾手又给人扣了上去。“还别说，挺好看的。”
小皇帝闷着脸看向顾南召，咬着牙说：“军务的折子堆的有两尺高，户部那头也是啰嗦，粮草的事反反复复的谈，郎君惹的事该是由郎君来消的嗯？”
“咳！”顾南召后仰下去难免呛口水，慌忙从水中起来。“别恼，别恼，我送你去府衙可好？等晚间我再去接你回军营，这样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