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合上报纸，把餐费压在碟子下，两个人出了门。
舒澄澄潜意识里觉得尽快离开才行，但是向窗外看一眼，路口被白雪堵得一片苍白，看样子就算雪停了，路也还得花几天才能清出来，她终于骂了声娘，“妈的，破雪下没完了。”
那是条不起眼的招聘信息，某某研究所驻捷里别尔卡的科研团队需要一个保洁，要求身体健康、英语听说流利，还要求有跟船出海的经验，能够适应长途航行。
舒澄澄眼看他要往红灯区走，一伸手就把他帽子拽住，“你回来。那是你能看的吗？”
霍止又从舒澄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把架子上的报纸每种都买了一份。有什么看什么，能多知道一点信息都好。
霍止放下电话想了想，“这里有什么娱乐场所没有？外地人喜欢去的。”
她把爆米花往他手里一塞，“在这等我。”
霍止又推开商店门，打通招聘信息上的电话。
舒澄澄平时看起来是个骄矜文明的都市丽人，但一骂人就原形毕露，又成了高中时那副见神杀神的嘴脸。霍止适应良好，笔直优雅地坐在她旁边喝罗宋汤，翻着报纸，用食指点出一条小拇指那么窄的信息示意她看。
“也许。”霍止说，“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破冰船就在摩尔曼斯克州陈列展览，那艘船执行了三十多年考察救援任务，才被新一代破冰船取代，后来更多的商用破冰船进一步尝试在正常气候下打开航道。如果是你，你的新产品会有什么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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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人命案，还有个尸体在海里某个地方，居民们报了警，但警察进不来，现在镇子上人心惶惶，自治会的老头子们打算组织巡逻。
舒澄澄明白了，“商用船追求的是稳定性普适性，要实现规模商用，得挑战更多通航月份，还有各种恶劣条件。冬天才是他们更重要的测试期，也许雪天测试很重要。”
霍止给舒澄澄买了一桶爆米花，让她等着，打算去找人。
舒澄澄和霍止戴上小萝卜精心选购的棒球帽、大围巾，密密实实地遮住大半张脸，又进商店买了点食物塞满书包，再加上厚厚长长的大羽绒服，怎么看都是两个逃学来看极光的大学生。
看样子阿列克谢和安德烈两个人都是输家，就算阿列克谢没死，应该也伤得不轻。捷里别尔卡这个地方还是让人不安。
霍止点头，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商店走，“快点，找他们去，他们快下班了。”
舒澄澄听完，想了想，“你想走海路？”
霍止跟着舒澄澄进了地下空间，那个穿貂涂蓝眼影的女士抱着一桶冰淇淋在看耽美剧，没有注意见过一面的舒澄澄。
正午时分，他们找了餐馆吃饭，餐馆老板叽里咕噜地在电话里提醒女儿早点回家，语调有点焦躁。
半个小时后小萝卜跑了回来，他十分实诚，都没想到自己其实可以卷了金条跑路，老老实实换了钱，把霍止要的东西都采买齐全，拿了一张纸币去给小狗买磨牙棒，欢天喜地地走了。
电话被挂断了，舒澄澄有点着急，“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再打一个，我跟他说。”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性仓库管理员，消极怠工，回答他们：“保洁员已经招到了。研究所的位置？你去问负责人。负责人？他们不在。下班时间到了，再见。”
餐馆老板听到中文，联想到传闻，难免对外地人有些怀疑，向他们看过来。
捷里别尔卡的娱乐场所，无非就是舒澄澄遇见任江的那个地下红灯区。
霍止把听得懂的词大致连成完整的意思：早上有居民在海岸附近的石崖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断了一条腿，致命伤在脖子上的大动脉，而他手里握着枪，枪里还剩好几发子弹，有子弹壳落在石头上，顺着痕迹看过去，石头上有大量血迹，应该是有人被他开枪击中，后退的时候摔进了海里。
霍止说“猜”的时候往往基本已经有九成确定，但是舒澄澄抬头看，天上还飘着雪，“这种天气，车都进不来，他们能出海？”
结完账，舒澄澄还不打算走，弯腰在门边的报刊架上找报纸，捷里交通断了这么多天，架子上最新的报纸还是霍止来的那天刊发的。
他在门口把她的衣领拉紧、帽子戴好，“俄罗斯海岸线长，但纬度太高，可以通航的月份少，在海运方面一直很被动，一直在开发核动力破冰船，试图开辟北冰洋航线。捷里有天时地利，海边的那些船舶残骸都是被暖流冲过来的，港口不冻，常年都可以停船，我猜他们应该是在做破冰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