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锐给他把那条项链改成了胸针。
“送你去休息室，叫娄程去陪你。我再应酬一会儿，这几天都不加班了，就陪你。好不好。”
程忱最讨厌他这副模样，像是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白兔，只能等着对手给自己一击毙命的伤害。
可今天姜筱田没穿女装。
程忱推着娄彷斌入场时，无疑是吸引了众多视线的。
于是娄锐跟身边的人轻轻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半搂着姜筱田往休息室走。
他看见姜筱田今天穿着一身合身的定制西装，几乎和娄锐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他把手里的孩子递给身后的保姆，手掌紧紧攥住娄锐的衣袖。程忱知道是他和娄彷斌的到来让姜筱田不舒服了。
他知道姜筱田以前很少跟娄彷斌出席活动，每次也都是以女装示人。娄彷斌嫌他胆小怯场，拿不出手。
要是姜筱田今天仍战战兢兢，卑躬屈膝，他的内心也不至于如此不甘。
他想，如果今天姜筱田扮作女人，或是继续以裙装示人，他的内心也不会如此难熬。
狗仗人势不过这样。
程忱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也就是为了这么一瞬间。
就好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程忱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几乎是恶狠狠咬牙，才能忍住不在众目睽睽下当场失控。
他知道自己这种角色不会得到这种人哪怕一丝的垂青和视线。
他没想过这条项链除了在他的脖子上戴过之外，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天生不男不女的畸形，怎么能心安理得站在那里，配得周围人称一声姜先生。
若是姜筱田像以前一般扮作女人戴，那项链无疑会衬得他雍容又高雅。而现在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再配那条项链就会显得不伦不类。
但如今他确实巴不上姜筱田了。他甚至有点后悔，有点害怕那么整过姜筱田了。
偏还真有人愿意上赶着保护他。不知道是给下了什么迷魂药。
娄锐亲昵地吻姜筱田的眼睛，他知道现在有上百双视线正盯住他的言行。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宴会厅里大多数人虽不知道父子三人和姜筱田的种种，但娄锐夺权，架空娄彷斌这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外边人大多不理解娄锐。公司本就是他的，大可以父慈子孝等娄彷斌主动退位。非要来这么一出搞得娄氏动荡，在他们看来纯属是没事找事。所以大家都挺兴致勃勃，想看个热闹。
他知道今天跟他一样有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他也知道这帮人里自认为比姜筱田漂亮的不止一个。他
然后他听见娄锐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低声询问：“姜先生身体不舒服？”
姜筱田站在娄锐身边，他头发已经快要长及胸口，被松松束在脑后，只留几缕刘海衬着脸颊，显得利落又温柔。他抱着自己的孩子抿嘴微笑，怯生生跟娄锐身边的几位老总讲话。看到娄彷斌进场的时候他的神色明显顿了一顿，笑容勉强地僵在脸上，像是受到惊吓。
他们的地位像是被无形中的手指推动，调转。他还在原地，在倒退。而姜筱田却不在那里。
“好……好呀……”
他听见姜筱田埋怨似的嘀咕：“我今天和娄程一早就来等你了呀……你开场前才过来，我当然累啦。”
他知道那男人，也在财金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可姜筱田得到了。
他知道娄锐根本没把这事儿通知娄老爷子。是老爷子自己为个体面偏偏要来。门口的管事知道娄彷斌的身份，更不敢拦。
他想起自己在姜筱田的卧室里看见过各种各样漂亮的宝石收藏。彼时他只觉得这些宝石配姜筱田这种大门不出的家伙实在可惜。彼时他觉得娄锐拍他的压轴项链只是因为对他额外感兴趣。
他时常会问自己。像自己这种卑贱，肮脏的普通人，真的能入得了娄锐这种人的眼睛。作为爱人和伴侣，而不是宠物和玩物吗。他们能得到尊重吗，能得到尊严吗。
程忱没娄彷斌的命令，不敢贸然把人推到娄锐那边。他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况，耳边是有人上前跟娄彷斌叙旧的声音。
程忱敏感地眯了眯眼睛。
程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姜筱田左边胸口，一直被遮挡住的红宝石胸针。
姜筱田脸上不再死气沉沉了。死气沉沉的是他。
他看着虚虚靠在娄锐身上的姜筱田。他看见娄锐的手抵在他的腰身上给他借力。
可惜娄锐对娄彷斌的到来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照旧跟身边的男人碰杯应酬。
娄锐拍这条项链，只是为了讨姜筱田开心。
一股无名的怒气在程忱胸口乱撞。
他下意识不想用高不可攀去形容这个男人。
那是他昔日走最风光的压轴时，拍出最贵的一颗宝石。那本是一条有些女气的项链。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宴会已经快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