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经理回答，“那个打过他的亚洲人跟他一起来的，也就是被告。”
“他是一个人来的？”李孜问。
旁听席上一片骚动，李孜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会怎么描述他们之间的状态？友好？敌意？”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Ward突然问她：“想试试在刑事庭上说话吗？”
检察官叫了一次反对，获得法官的支持。李孜对Charmaine女士道了谢，说没有问题了。
“我这人别的不行，考试还是很在行的。”李孜满不在乎地回答。
“你们怎么是人的？”
辩方举证程序开始，轮到李孜上场，她传召的第一个证人仍旧是Charmaine。
Ward站起来交叉询问，问及她的国籍和母语，是否接受过系统的英语培训。
“什么样的要求？”
“二OO六年四月，他的女朋友方杰雯心脏病发送进医院，我是负责她病房的护士。”Lou回答，“那之后他经常送她来复诊，我跟杰雯都是华裔，所以就成了朋友。”
“我没有。”她辩解道。
“在她死后，York先生做过什么？”
随后辩方传召的第二位证人，南特市立综合医院心外科护士Jun Hua Lou。
“我是法国人。”Charmaine回答，“没在课堂上学过英语，但巴黎是个旅游城市，我每天工作都会碰到一些说英语的人。”
李孜问Lou：“楼小姐，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也是你的。”Ward回答。
短暂的一瞬，李孜在他脸上看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诚恳，她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
“方小姐现在人在哪里？”
“发生冲突当天，被害人在贵店买了什么东西没有？”她首先发问。
“没有，在冲突当中打碎了，他重新订了一个。”
“他要求在上面写一句话”
“什么话？”
宣过誓，检察官让Charmaine女士指认了被告，并且陈述了事发当天的经过。她说得简单清楚——Han打了Eli York，并对他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会杀了你。”
“那就证明给我看。”
“但这是你的案子。”
李孜呈上证物，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念出那句话：“他不要剧烈的快乐，取而代之亦没有深刻的绝望，这是他处世的哲学，也是他幸福的源泉。”紧接着又问Charmaine，“预订那样一件商品需要多久？”
“那只莲花盅，他当天带走了吗？”
“有。”Charmaine回答，“一个粉彩莲花盅，York先生八月初通过在线商店预订的。”
“贵店没有第二只一样的莲花盅了吗？”
“那他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都说不上。”女经理想了想，“只能说平静，很严肃。”
Ward没有用脱口秀节目来考验她的英语程度，李孜知道他是想要在陪审团和法官面前营造一个可信赖的好形象，毕竟他们手上已经有足够的反证，不再需要那些怪招了。
二月十二日便是重新开庭的日子，也是李孜在事务所工作的倒数第二个工作日。
李孜打断他的俏皮话，说：“我打算提交免试申请。”
没想到那个胖子却是认真的，提出要她来负责辩方举证的部分，甚至还开玩笑说：“反正你要去西海岸了，就算搞砸了，那里未必有人知道。而且如果加州的律考过不了，你也就此隐退了，这是一生难得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快乐绝望之类的，原文我不记得，但预订单据上有。”
Charmaine摇摇头，说：“那个款式莲花图案的只有一个，而且York先生有些特殊的要求。”
“别胆怯。”
“九月九日上午。”
“你资历太浅，不会批准的。”Ward一盆冷水浇下来。
“朋友。”Lou回答，“更准确地说，我是他女朋友的朋友。”
李孜已经知道了法官对证人主观感觉的态度，没有让Lou描述Eli York那时的状态，只是问：“据你所知，他为什么要这样匆忙地离开？”
“她去世了，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死于心肺衰竭。”
李孜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头也没抬，挥挥手叫他别闹了。
法官宣布开庭之后，检方召唤了追加的那名证人——巴黎那家婚礼用品商店的店员，Charmaine经理。
“瓷器都是西班牙送来的，一般要两周左右。”Charmaine回答，“但York先生说他就要离开法国了，希望能快一点拿到手，他是老顾客，所以我拜托工厂加急了。”
“他把她火花了，没有举行葬礼，也没有落葬，就离开南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