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御在救助成功后,就被警察送来了医院。
小孩的身份再次被瞒了下来,一切仿佛都步入了正轨。
成熟得不像一个刚上学的孩童。
小孩一直保持着自我封闭的状态,不让旁人靠近。
亦是除了苏御的父母,唯一知道小孩真实性别的人。
小苏御抱紧膝盖,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把小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她一咬牙,辞掉了原本稳定的教师岗位,把全部的积蓄拿出来,捐给了这家接近倒闭的福利院,跟着苏御一起住了进去。
? 小苏御蜷缩着身子,小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坐在病床的角落里。
妈妈说,她喜欢学习好的小朋友,他们还拉了勾,等他考第一名给她看。
他变得安静,谦逊,学习认真。原本徘徊在挂科边缘的成绩以碾压的姿态牢牢占据着第一的位置。
苏御就是在那个时候,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张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跟小孩解释“死亡”这个残酷又抽象的概念,临时想的说辞有些牵强。
妈妈还说,做人要诚实守信,不可以随便耍赖。
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苏御在内心深处还不愿意确认这个结果。或者是出于体贴,不愿意让她这个做老师的为难。
她弯腰将小苏御抱了起来。
可又隐约觉得。
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苏御作为受害者遗孤,本应获得一大笔补偿金,然而肇事司机家境贫寒,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法院的判决书成了一张白纸。
爸爸妈妈,可能回不来了。
原本可爱的小衣服被浓烟熏的有些发黑,一隻鹿角被烧焦了半边。
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张玫着实着急。
小苏御直到所有人都退出病房,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们,他们工作忙,突然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所以叫我先过来接你。”
苏御的父母在孩子出生后,放弃了原来高薪的工作,举家搬到了离国都不远的小城市生活,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积蓄。
妈妈说过,不可以让外人脱自己的衣服。
她穿着朴素,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副厚眼镜,嘴角习惯性的抿紧,微微下垂,看着有些严厉。
举目无亲,无家可归,苏御被送进了当地的儿童福利院。
小苏御闻声抬起头。
“小御,我来接你回家。”女人的话语直截了当,却带着莫名的安全感。
看到来人,小孩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向女人伸出小手。
直到一个中年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突然,小苏御似乎想通了什么,含着泪水的桃花眼有些无措。
可她并没有领养苏御的资格。苏御的身体特殊,组织内并没有适合领养他的人选。
因为是要去动物园玩,苏妈妈特地给儿子穿了长颈鹿样式的儿童套装。鹅黄色的外套上缀着椭圆形的褐色斑块,兜帽的顶端还缝着两隻可爱的小鹿角。
如果,如果他没有吵着要去动物园。
早慧易伤,残酷的灾难能催化一个人迅速成长。
如果他以后都乖乖听话,再也不去动物园。是不是爸爸妈妈就能回来了。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自己犯错时,妈妈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想等爸爸妈妈过来接他回家。
全程小孩都十分的乖巧,安静的呆在大人的怀里,眼中透露着茫然无助的恐惧。
医生见小苏御情绪如此激动,隻当他是因为车祸产生的心里创伤,并没有多想,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没有外伤,便柔声安慰小孩不要害怕,好好休息。
可就在医生准备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小苏御却突然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当小苏御再次回到学校,老师和同学们发现,这个相貌出众的孩子仿佛换了一个人。
当多年以后,张玫再次回忆起这个场景。或许苏御在当时,就已经隐约知晓了父母的离去。
她担心这个机灵的学生继续追问,自己无法圆谎,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小孩。
张玫向来严肃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忍。
却发现小苏御只是乖巧地点了一下头,便把头埋进她的肩膀,再也没有开口。
他的衣服还是前几天出车祸的时候穿的那套。
“张老师,我的爸爸妈妈呢?”小苏御紧紧地搂住张玫的脖子,声音却轻不可闻。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是小苏御学校的老师,也是地下人权组织的成员之一。
妈妈说,衣服要自己穿,扣子要系好,在外面不可以随便脱衣服。
“走开!走开!”他用小手推搡着医生的手臂,一口咬在了拉开自己外套拉链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