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那张请帖，仿佛看到了那每一场比赛里，在舞台上歌唱的孟西眉——
叶老太太打断了他：“你和你大哥，乃至你们二房和大房，都是天差地别的差距。你们安逸惯了，根本受不了外面的风风雨雨。老头子死了之后，我就是叶家的掌舵人，我不想看着你们二房在我死了之后，失去庇护，迅速地衰落下去——”
叶东阳垂着头，明明是个成年人了，此时却仿佛一个在家长面前犯了错的小孩一般。
叶东阳浑身一震。
在叶东阳面前，她强撑着没有露出疲态，现在松懈下来，额头止不住地抽疼。
“你不能。”
她很清楚，二房现在会
“是的，奶奶，”叶东阳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我觉得……大哥不适合跟孟西眉在一起。”
“所以，我给你定下了孟西眉。”
“好……”叶东阳有些无力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她没有声张，而是自己悄悄找律师立好了遗嘱。
叶东阳霎时说不出话来。
张雯春见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便像是教训幼童一般，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你该不会是还想着那个孟安安吧？妈和你说了，趁早和那个女人分手！她小小年纪就勾得你不学好，她就不是个好的！听妈的话，好好去相亲！”
“东阳，”叶老太太的声音充满了疲累，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你认为，你的能力能和东初相比吗？”
最近，她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甚至，她隐隐有股预感，她将要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扶着头，手有些抖得给自己倒了几粒药片，就着水喝下去。
她长舒一口气。
他躲避着老太太的眼睛，低下头去，声音低若蚊蝇：“是，我也是为了大哥好……”
“为你大哥好？”叶老太太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我看你是自己后悔了！”
“哪怕在识人这方面，他也比你有眼光。”老太太忽然抬头，锐利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自信，在拆散了你大哥和西眉之后，孟西眉会选择你？”
“东阳，你还年轻，现在成长起来还不晚。你爸就不是个管事的性子，你妈的眼界太浅……你们二房，以后就要靠你支撑了。”
最后，他听到老太太语重心长的一声叮咛：
不过是订婚而已……还有转机！
“奶奶，”叶东阳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大哥的事业需要更有力的帮手，西眉她无父无母，对大哥的事业没有什么助力，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就怕他们俩以后会成为一对怨侣……”
清丽迷人，光芒万丈。
待到这个不成器的晚辈离开，她一直挺拔的脊背微微地佝偻下去，向后一靠，倒在了椅背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才渐渐地减轻。
“说完了吗？”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他，浑浊的双眼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而后，他就听到了老太太失望的声音：“东阳，你真的太没有担当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当你选择了孟安安，你的心里就不该再想着孟西眉。你更不应该，用这样拙劣的借口，去拆散他们两个。你以为，你拆散了他们之后，西眉就会回头吗？”
“东阳，”叶老太太坐在书桌前，缓缓地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镜，抬头望着他，“你大晚上的来找我，就是为了我和说这件事？”
方才对待叶东阳，她动气了。
叶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问道：“你觉得东初不适合跟西眉在一起？”
待张雯春走后，叶东阳望着那张订婚请帖出神。
老太太的语速不快，却每一个字都如针扎在他心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现在的后悔，究竟是对孟西眉这个人不甘心，还是对于她和你大哥在一起不甘心？”
叶老太太望着叶东阳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书房。
“知道就好，”张雯春转瞬换了张面孔，笑眯眯道，“你好好去相亲，等到时候，我们办一个比你大哥还风光的订婚宴！”
酝酿的悔意终于在他的胸腔炸开，他“蹭”得一下站起来。
书房，檀香已经烧尽，香炉不再泛着轻烟。窗户敞开着，屋子里却仍旧仍旧残留着淡淡的，未曾散去的香气。
……
这句话宛若一把尖刀一般，直直扎进叶东阳的心脏，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奶奶，我……”
后天，孟西眉就要和叶东初订婚了。
“你嫌弃她不会撒娇，你妈嫌弃她家境不好，这些问题，在我这个老婆子眼里都不是问题。”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性格坚韧善良，再难的境遇，从不怨天尤人，更没有戾气，这些你们从来都看不见。可东初看见了。”
叶东阳满脑子浑浑噩噩，含混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