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灯光下,安德烈那线条匀称的雪白胸腹,仿佛是古雅典的大理石塑像。舒蔚秋渐渐摸到了腹部靠下的位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换个靠上的部位,安德烈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把他整个人拉到了床上。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清凉的雨水随风潲进屋里,斑斑点点落在窗下的写字台上,愈发显得屋子里无比安静,只有床上传来阵阵轻柔的喘息。
舒蔚秋低声道:“你今晚还回酒店去吗?”安德烈说道:“你想要我回去吗?”舒蔚秋笑了笑,垂下眼睫没有答话。安德烈躺在床上看着他,只见他逆光的容颜朦朦胧胧,耳朵的轮廓似红非红。
他们都还记得彼此喜欢的地方,他每一次的撞击都是他想要的那样子,整个人似乎轻飘飘地浮上云端,又似乎被裹入了海啸风浪……
他们忘却了外面的风雨变幻,彻底融入到彼此的身体之中。水乳交融,难舍难分,在极致的快乐中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又或许,他们从未离开过那段时光,在他们的心底深处永远保留着一方净土,魂牵梦萦,永远是盛夏的南洋……
安德烈闭上了眼睛,两人手握着手,静静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街道上飘来悠悠的电车铃声,算着时间该是末班车了,时间真的不早了。
唇舌交缠间发出柔软轻微的水声,两人脑中都觉得一阵恍惚,仿佛两人从未分开,中间那十年之久从未存在……
蒙蒙秋雨萧索声中,只听得街上偶尔有一辆黄包车远远踩踏过来,漫无目的寻觅着客人,又慢慢踩过去了。那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听来颇有凄凉之感。他们肌肤相贴依偎在一起,愈发觉得对方的身体温暖可亲,让人格外贪恋。
舒蔚秋微笑道:“那你躺下来,我替你检查看看。”安德烈慢条斯理地脱了西装外套搭在床头,又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舒蔚秋等他平躺下来,便伸手摁了摁他的腹部某处,问道:“疼么?”安德烈说不疼,舒蔚秋便一处一处细细检查过去。
白天明明还热得像夏天溽暑,晚上下了一场秋雨,屋里一下子就变得彻骨透凉。他们并肩躺在床上,舒蔚秋问安德烈冷不冷,安德烈没有言语。
安德烈轻轻摩挲着舒蔚秋的头发,呢喃道:“你有没有试过跟别人在一起?”舒蔚秋摇了摇头,把微红的脸枕在他的肩膀上。安德烈的下颌抵着他的头顶,轻轻笑道:“我想你大约也看不上其他人。”舒蔚秋笑了,抬头看向安德烈,开玩笑道:“我是太忙了。”安德烈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但那对湛蓝眼眸似乎含着笑意,说道:“是吗?”
今晚的凉风一阵紧似一阵,窗台外一溜儿花草盆栽的枝条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窸窸窣窣之声。舒蔚秋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作势要起身下床。安德烈立即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去哪儿?”舒蔚秋说道:“我去把窗户关了,免得雨飘进来浸坏了地板。”安德烈说道:“那我赔你。”舒蔚秋笑了笑,说道:“我不要你赔。”话虽如此,他依言坐回床上,说道:“你的肚子到底还疼不疼了?”安德烈说道:“我也不知道,仿佛已经全好了。”
第十六章 春日间
舒蔚秋坐在床畔,轻轻推了推安德烈,说道:“起来吃早饭。”安德烈轻轻唔了一声,摸索着拉住了舒蔚秋的手,闭着眼睛说道:“你去哪儿了?身上这么凉。”舒蔚秋说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安德烈自然而然把他的手往被窝里掖,舒蔚秋不由自主俯下身去,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一面想就此沉沦下去,但一面又说道:“我待会儿要去院里了。”安德烈不语,脸上也淡淡的没什
舒蔚秋合着眼睛倚在安德烈的怀里,静静陷入了梦乡。安德烈长久凝视着他俊秀的面孔,过了许久,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两人的上下位置颠倒过来,静静对望了一会儿,安德烈把舒蔚秋搂在怀里,又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下去。舒蔚秋也就搂住了他的头颈,任凭他解开他的衣服,久违地爱抚他的身体……
安德烈的手忽然动了动,沿着舒蔚秋的手腕,缓缓伸进了他的袖管,然后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舒蔚秋身上一颤,好像一股暖洋洋的热水在胳膊上流过来、流过去。安德烈另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近,舒蔚秋也就卧下身来,两人交叠着搂抱在一起,长长地接吻。
翌日,舒蔚秋要去医院值早班,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他下楼到外面一看,天气还阴沉沉的,到处都滴答着雨水,乌黑的马路上满地黄叶飘零,一夜之间申城就入了秋。
回到家里,安德烈还睡在床上,风吹得窗帘飘飘荡荡,他昨晚脱下来的衬衫和西装都搭在床头,黑色的袖子懒洋洋垂下来拖在地上。这个清晨光线迷蒙,他雪白的肌肤也雾蒙蒙的,淡金色发丝在微光中隐隐发亮。
他去附近那家小饭馆子买早饭,人家还没开门营业,但因为老板相当熟悉了宿舍楼这群单身医生的生活作息,每天清晨特地在门口支了一个小摊子,专做早饭生意。舒蔚秋买了鸡蛋饼和甜粥,站在街上只觉得一阵阵秋风吹到身上,遍体生寒,人却更精神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