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蔚秋将大太太的邀请说给了舒蕙月听,舒蕙月也很欣慰,又道:“最近的天气简直火炉似的,要把人烤熟了,人人都跑到山里避暑,城里都空了。左右新宅子已经置办下来,咱们也快些去罢。”范家人常年去小暹罗山避暑,范恒昌给舒蕙月在那里另置了一套房产,因为周围栽了一片竹林,范恒昌亲手题名为“青竹堂”。
舒蔚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德烈的金发,安德烈说道:“怎么了?”舒蔚秋说道:“没什么,挺软的。”
舒蔚秋既感到意外,又很高兴,说道:“大太太也太客气了。说起来,要不是为了送我回来,你也不会遇到那些强盗。”安德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我本来就经常一个人开车去莲花宫的,从前根本没想过会出事。总之,我妈妈对你的想法变了很多。她知道你不是有心计的人。”舒蔚秋心想,安德烈在他母亲跟前恐怕也说了不少好话。他抱着手臂,跟安德烈一起靠在阑干上,安德烈又道:“但我妈妈没请你姐姐,她们俩同时出现在社交场合,总是有些尴尬。”舒蔚秋微笑道:“嗯,总要一步步来的。”
舒蔚秋说道:“你来得倒巧。”安德烈说道:“湖边别墅地势高,我在阳台上看到你们的车子过来了。”安德烈和大太太他们已经在湖边别墅住了些天了,舒蔚秋问起什么时候办舞会,安德烈说道:“从前都是娜姆帮着我妈妈筹备舞会,现在她服侍你姐姐去了。我妈妈住到这里来,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张罗,这些天忙得不行,舞会也是一推再推,我估摸着要等到下个月了。”
舒蕙月拉着弟弟兴兴头头坐马车去看了几回,亲力亲为挑选家具,布置床帐窗帘,命人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已经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安德烈和大太太他们搬去了湖边别墅,只有范恒昌特意留下来陪着舒蕙月。待得一切打点齐全,这一天莲花宫大队人马准备前往青竹堂,却没想到舒蕙月一早起来就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爬不起床,跟舒蔚秋上回犯胃病的症状一模一样。
这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两个人沿着小湖走了一会儿,只见迷蒙雨
舒蕙月很过意不去,对范恒昌说道:“我这些天都起不来了,你们撇下我先去吧,省得在这火炉里受煎熬。”范恒昌说道:“我陪着你。让你兄弟先带着行李去青竹堂,咱那新房子也好有点人气,免得冲撞了你的胎。”他俩拿了主意,不容得舒蔚秋反对。舒蔚秋只好带着几个仆人厨子,开着几辆车子率先来到了青竹堂。
安德烈没有打伞,一头金发淋得湿漉漉的。女仆拿了毛巾来给他擦头。
青竹堂的家具也都是绿竹制的,厅堂四面开放通风,两人各自坐在一张躺椅上,凉丝丝的风儿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安德烈说道:“到湖边去看看吧。”于是两人拿了雨伞,穿越竹林,徒步到附近那片湖水去观光。那片湖水在当地人口中有个很拗口的名字,殖民者则简单称之为葫芦湖,因为那是一片大湖接着一片小湖,从山上看下去就像是天然的葫芦。
这一晚月色清亮,芭蕉叶之间泄下轻盈如水的银光,一缕缕月光随着风儿轻摇轻摆,忽明忽暗照在安德烈的脸上,显得那对蓝色的眼珠子愈发通透。
范恒昌很是上火,说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病了?你们怎么伺候的二太太?”娜姆赶紧把富兰克医生开的药水翻了出来,但舒蕙月吃下去就是如水浇石,毫无起色。舒蔚秋说道:“这药别是放变质了,还是请医生来再开一瓶。”富兰克医生很快就送来了新药,舒蕙月却精神恹恹,总是吃得少、吐得多。为了二太太身子不好,莲花宫整乱了两天。
这一天小暹罗山云遮雾绕,隔着雾气看过去,青山更加朦胧妩媚。车队一进山区就感到水汽极重,乌云低压压的像要下雨。到了青竹堂门口,雨水就滴滴答答落了下来,仆人们戴着草笠,赶忙运送行李进屋,舒蔚秋站在廊下看着。
山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千万颗清伶伶的雨珠落在千万片绿莹莹的竹叶上,竹林潇潇,静静听来,油然有一种伤感之意。
舒蔚秋本来也不着急,又望向安德烈短袖外露出的一条手臂,说道:“你的伤口看起来浅一些了。”安德烈唔了一声,抬起胳膊转到前面,自己看了一眼,说道:“我倒宁可留着一道疤。”舒蔚秋奇道:“为什么?”安德烈说道:“就好像纹身一样,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了你。”舒蔚秋说道:“喔,看来伤疤好了,你也就把我忘了。”安德烈微微一笑。
忽然听到远处有人说道:“喂。”是安德烈,他穿着短袖白衬衫和打网球时穿的白短裤,从绿油油、密森森的竹林里走过来。舒蔚秋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第十章 雨湖影
安德烈微笑道:“对了,我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下个月就要搬到小暹罗山的湖边别墅,预备着到时候办一场舞会,大家高兴高兴。”舒蔚秋说道:“听说城里的有钱人都要去那里度假,肯定会很热闹的。”安德烈说道:“当然会很热闹,我妈妈让我邀请你。”舒蔚秋一惊,说道:“请我?”安德烈微笑道:“我妈妈知道这回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