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卿张着嘴,她的喉咙突然好干,全身开始发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什么意思?”
藏不住心事的长公主前所未有得失魂落魄,袖椿知道她已然明白了。
她起身,张皇失措地想“逃跑”,却被身后一句话扯着四肢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她的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尉迟卿努力搜索着记忆,终于想
“皇兄!”
可真相的帷幕已经拉开,合不住了。
她喃喃叫着丈夫的名字,四肢百骸开始发冷,她害怕这只是冰山一角,她害怕袖椿说出更多。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坠,甚至乞求对方不要说话。
他突然不再射在自己体内,是不想用麝香,又怕自己怀孕吗?
“啪!”
她竟然都忘了,都忘了。
“你说什么?”尉迟卿倏地挺起背。
覆国先灭志,他果然好手段,好手段!
面前的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气若游丝地开口:“殿下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呀。天真……曾经的我也和殿下一样啊……”
见尉迟卿毫无反应,袖椿的嗓音突然变得尖利:“殿下猜到了是吗?”
“如烟?”
却听见袖椿哈哈大笑:“殿下猜到了这个,可绝对猜不到,这东周殿下淫乱的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尉迟卿抬起不停发抖的手,一步一步沉重地朝她走去。
袖椿的声音忽远忽近,尉迟卿的脑子一阵一阵地疼。
尉迟卿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袖椿的模样,袖椿在公主府这么多年,竟让她忘了……
疼的她却越来越清醒。
她的脸上满是血污,半张脸都肿了,被锁链吊着的身体要随时撑不住瘫倒在地。
“袖椿,你……”尉迟卿心中已有隐隐的猜疑,却仍不愿相信。
尉迟卿看看她全然陌生的小侍女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是驸马,是秦郁。在马车上燃了催情的香丸,殿下大概没想到吧,那次殿下去大理寺,也是我从殿下贴身的里衣里取出他传的消息的。”
“殿下害怕了!殿下!您的寝卧里燃着麝香,殿下送给驸马的香囊也被他装着麝香!这都是秦郁所为,秦郁如此这般是为何殿下还不明白?殿下还在幻想什么?”
尉迟卿看到袖椿污脏的脸上流下两行泪,闪着光,亮晶晶的,在这昏暗的囚室里。
“秦郁真的好手段,一边玩弄着殿下,一边毁了殿下的名声,暴虐的新皇淫乱的长公主,童谣都传遍了东周。”
他突然要自己送新的香囊,是后悔了吗?
尉迟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尉迟卿颓然地跪坐在地上,问她:“是谁送你来的?”
不要开口,不要开口。
那个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侍女,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想到打破这沉默的竟然是那个她完全认不出来的小侍女。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儿从前的稚嫩雀跃,有一瞬,尉迟卿甚至觉得那个声音像一个老妪。
“你胡说,没有……他……你胡说。”尉迟卿的双眼渐渐失去焦点,呆愣愣地不知在看什么地方。
尉迟卿甚至不敢确认:“袖椿?”
“殿下,您回来了。”
第一次见她的袖椿根本就不是她陪自己这几年的模样。
尉迟卿双眼眦咧,扇了袖椿一巴掌的手还在抖动着,横在半空放不下来。
“放肆!信口雌黄!”
一个耳光飞到了袖椿本就肿胀的脸上。
“我是进宫4年后被秦郁找到的,他心思深沉,却从不用逼迫的手段,以物易物让你替他做事从来都是公平的交易。摘月楼的如烟和我一样,只不过从小就被当作探子养大,在怀安身边潜伏多年,秦郁知道她爱慕自己却心安理得得利用这份爱慕,让这个女人为他而死。”
那时的她,抿着嘴一言不发,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冰冷倨傲。
“是西梁人……”
看着不为所动一言不发的尉迟穹,尉迟卿声嘶力竭地喊了他一声。
那话语中透着浓厚的怀念和不甘。
“……秦郁啊……”
袖椿扯着讽刺的笑:“殿下太天真了,秦郁他日若攻城略地改朝换代,怎么会让前朝的公主生下孩子呢?他惯会算计,又怎么会让殿下怀上孩子呢?”
那些怀疑的种子早就埋下,今天终于破土而出了。
那后来呢,后来呢?后来他怎么就停手了呢?
“我的外祖父是平成年的户部尚书贾玉,只因谏言殿下的父皇瑞帝,就被满门灭族。我6岁就去了教坊司,在那里受尽了侮辱。殿下比我小,又被这般养育,恐怕并不知道这些事。”
怪不得那几日一到秦郁和公主府的马车上,自己就格外动情,怪不得那次皇兄派来的马车上却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