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离闭了闭眼，把眼眶里的水汽硬生生憋回去，低下头亲了亲青年的眼角：“您留在这儿……一会儿我的人会来接您离开。”
宁筏歪了歪头：“你的1911……”
“你可以先杀了我，再去找他在哪。”男人的风衣被他系在了宁筏伤口上，只穿着毛衫的身形在12月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单薄，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离乔治·路易斯越来越近。
“为什么不直接瞄准我开枪？”宁长离平静地与这群人对视，双方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轻轻的将领口从青年手里扯出：“原本老路易斯对我就一直有些不满，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您放心，您不会有事的。”
朱迪·路易斯虽然是个小姑娘，在明面上也不怎么接触黑道，但是实际上她反而接手了老路易斯最肮脏的一个生意——走私白粉。
“乔治·路易斯。”
“别哭，逗你的。”青年抬起没受伤的左臂扯了扯男人的领口，“亲一口？”
“……那把狙安了消音器，我没能听清它的具体位置，您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宁长离没有回答，反而说了个毫不相干的事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宁长离双手颤抖地扶着怀里的宁筏，心跳快得要命。
“我父亲并不想杀了你，宁。”最终，乔治率先开口，“只要你同意两件事。”
太子爷好整以暇地端着一把ak，碧绿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诡异：“一个人？你的那一位呢？”
男人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往巷子外走去，他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才见面没多久的年轻人，应该就在那里等自己。
宁长离有些不合时宜的走神，小路易斯的用词很暧昧，那个词既能翻译成同伴，也能翻译成，伴侣。
“止步！”太子爷身后的几个保镖越来越紧张，最终在双方距离只剩十余米的时候鸣枪警告。
“与其要我答应跟你们合作这东西，你不如一枪崩了我，再去接手我的摊子。”男人平淡的说出自己的答案，仿佛抉择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要我交出——谁？”
宁长离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扑过去，“少爷——！”
他只希望自己能比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飞出的子弹更快一步。
“把芝加哥港开放给朱迪，把那个人交出来，两个都不难，不是吗？”
宁长离表面上一直依附于路易斯家，也会帮老路易斯做些脏活，但是港口的走私生意却并没有跟路易斯家全面合作，每次老路易斯跟他提起这件事时，他的回复都如出一辙：有些东西自己永远都不会碰。
“砰——”宁筏一句话没有说完，刺耳的枪声便再次响起。
“您没事吧？！”
“我大概知道是谁。”宁长离打断青年，接着说道，“您是无妄之灾。”
乔治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宁长离：“你不必知道。”
“……”宁长离抿了抿唇，说不出话，牙关咬得更紧了些。
沉默再一次出现。
他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宁长离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笑意：“哦？他对你说了什么，让太子爷如此记恨？”
“属下无能。”宁长离的声音好像在抖，他扯下外套给宁筏紧急包扎，耳朵却一直听着巷口处的动静。
“什么？”宁长离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今天白天在酒吧里的那个小子，”乔治皱着眉，“你就这么护着他？”
“或者，你想亲手把我……”
“那你呢？”宁筏没松手。
宁筏反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没打中，只是擦了过去，没什么。”
“说来听听。”
宁刀身后，漆黑的巷口里传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让他不要……”
“我对他说……”
“您——您……”狭窄的巷子里，男人死死地咬着牙，目眦尽裂。他完全没有想到，仅仅是带宁筏平安夜出门吃个饭，就能被人在街上架狙。
“什么人！”
在场的都是熟人，没人不知道宁长离的战绩，这个华人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近身格斗技巧，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带着武器，也不会有任何人掉以轻心。
“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在寒冬中的芝加哥街头响起，暗淡的月光下，一点点辛辣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你早就不是我的属下了。”青年靠着墙，还有心情调笑男人，“你要是想，可以现在就把我丢在这儿自己离开。”
宁长离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之前他跟老路易斯闹得不愉快也是因为这个，但是现在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他不介意陪乔治聊一会儿。
宁筏愣了下，月光太暗，他看不清宁长离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里好像有些哭腔。
“别说了，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