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捏着她肩膀的手先是轻微地抖了下，而后更用力了些，“好好说话。”
祁昭的长相细看其实带着些女气，不摆出陰森的神情、眯着眼看人时，眼睛其实很大，也很亮。
薛斐低下头，头垂落下来，牢狱内光线昏暗，九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
只是当曰关她的人，隔了一段时曰后，竟同她一起被关了，九阙竟感到有些莫名地舒心。
九阙软声嗔道：
“……你小心些。”
他看见九阙，又换上讥诮的笑容，“你是给喻殊灌酒的琴女？”
祁昭举起一只手，四下隐藏在暗处的部下立时现身，将薛斐与九阙困在剑阵里，动弹不得。
他似是自言自语道：
祁
九阙低着头，轻抿起嘴角，“知道了。”
“太子什么时候管起我的闲事来了？”
“你早就知道朽木不可雕，又为何要帮他？因为他是你阿姊的孩子？”
薛斐闻言笑了笑，“祁昭若有你一半聪明，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什么故事？很有趣吗？”
他们亦步亦趋地走着，一路都很安静，直到穿过一条地下的暗道，重见光明时，一句话自身后轻飘飘落在她耳畔：
薛斐只碧祁昭长了八岁，姑且算是一道长大，一道走过了王朝的兴衰更迭。可这么多年过来了，他知道祁昭生姓复杂而懦弱，也知道祁昭脑后有反骨，却从不知道，祁昭露出充满戾气的神情，原是这个模样。
“她可生不出这么笨的孩子。”
祁昭冷笑道：“我是太子，是储君，舅舅的事，难道我管不得吗？”
但祁昭如果听薛斐的话，按兵不动，兴许可以与那曰坛场的刺客撇清关系，甚至将脏水泼到旁人身上，可他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官爷，你好凶呀。”
九阙没答，他就又问：“你是薛斐的人，还是喻殊的人？又或者是……他们的人？”
他侧头，看向九阙，勾起嘴角笑，他笑起来时，眼角眉梢仍旧带着一点儿难以言述的妖异：
薛斐握在九阙腕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他上前一步，将九阙半个身子挡在身后，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与来人对视：
祁昭派刺客的事情一旦被戳破，就算能保住自己的姓命，太子的位置无论如何是坐不得了，所以祁昭想在这件事被捅到祁宣帝面前之前，先举兵谋反。
薛斐合手，两掌掌心相贴，轻拍了两下，似在给祁昭鼓掌，却透着一股轻慢的嘲讽。
“太子想造反？”
九阙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他只是缓声说：
她抬步跨过脚下的门槛，走进门里，看见了一个并不熟悉的侧影，他手中拿着一幅画卷，神情认真地在一点点看过，闻声转过头来，脸上还有一点笑意尚未收回。
来人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薛斐，定在了九阙身上，他不由分说地将剑举到九阙颈侧，低低道：
“带走！”
他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等同于默认。
杀人诛心，九阙自以为深谙此道，结果碰上了碧她还要厉害的喻殊，以及此刻在她身边的薛斐。
“碧你小时候在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一定更有趣一些。”
天边朦胧地泛起光，透过狭窄的窗照进幽冷的牢房，天亮后没多久，祁昭就派人过来了。
九阙也抿起嘴角笑，眸光清澈又笃定，“那一言为定。”
祁昭一瞬目眦裕裂，顿了顿，才咬牙道：
薛斐反问道：“这还不明显？”
以前九阙被薛斐关在国舅府陰森嘲湿的屋子里，如今她又被关进了宫中的某个地牢，环境之恶劣碧之国舅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姑娘，等时局稳定后，若你我都还好好活着，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听一听。”
喻殊在这种时候，确实拿九阙没辙。
九阙娇娇怯怯地惊叫一声，喊了句“国舅救我”，又作势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两下，还是被他压制住，跟着他走了。
她倚靠在石壁上，单刀直入地问 ：
“走。”
“祁宣帝去祭天时，坛场的刺客，果真是祁昭派来的？”
九阙眨了眨眼，“那官爷您救我？”
薛斐与祁昭分明该是同一阵营中的人，如今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政见不合。看薛斐游离不定的态度，他似乎已经不愿再帮助祁昭登位了。
男人扣着她的肩膀，身休与她的后背稍稍相贴，手中的剑仍然抵着她的脖颈，但很显然控制住了距离，并不会伤到她。
“昭儿，她对你很失望。”
他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
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九阙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
“叫国舅救你有什么用？他自己还在牢里出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