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安是许姜弋和林泷,最好的哥哥。
他鼻子里应了一声,“好吃的。”
“下回跟水水一块来家里吃饭吧,姜弋。”
直到他吃完一整份睡觉,小菜和生煎都消灭干净,两个人没再说过一句话,空调风呼呼地吹着,风口刚好对着他坐的位置。
我走了。
没有感冒也留下鼻水。
家里没人时,黄一安就推着轮椅从客厅到小院里晒太阳,冬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也懒洋洋的,精神飘忽时就容易念起往事。
黄一安当即就拉着她来桃树下。
他就开始摘桃子,摘得她衣服兜不住后才下来,擦干净手掌才舍得捏她肉乎乎的脸,“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哥哥。”
“嗯。”
鲜的汤汁从馅里滑进口腔。
林泷在铜安镇出了名的可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黄一安放学回家时,瞧见镇上的一个小男孩拿着个桃子在她面前晃,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个男孩就跟她说,让他亲一口就把桃子给她。
梦里花落知多少1
许姜弋低着头,两滴眼泪掉落在碗里,喉咙哽住,郑重地回应他:“好的,一安哥。”
容蓉曾试探性地问过他,你真的只是把林泷当邻家妹妹吗?
容蓉离开的那天,刮了大风,能把树枝吹断的大风,但依旧不能阻止她要离开的步伐。
彼时他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黄一安问树下的她,“水水,要不要吃桃子。”
好。
胸口闷闷的,眼眶发热。
彼时黄一安还在医院里,她在两个人租的公寓里收拾行李,把她呆过的所有痕迹清理完毕,房屋钥匙放在床头柜边,给黄一安发了条短信。
她愣愣地,缓缓点头,圆圆的脸蛋,乖巧极了。
但黄一安今天没听话,他熟练地爬上树梢,林泷站在树下,仰着一张脸,瞪着一双乌黑晶亮的瞳仁怯怯望着树上的他,小小的一团,穿着夏天的棉布裙站树下面,叮嘱他,“哥哥,小心。”
我走了。
黄一安比她们两个人大两岁,两个小丫头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准确的说是黄一宁拉着林泷跟在他后面跑。
见店里唯一的客人搁筷,黄一安出声问他:“好吃吗?”
他只是把她当妹妹吗,好像也不止,比起黄一宁,他是偏疼林泷的。
甚至在分手时,当着他和林泷的面歇斯底里地指责他,他不爱她,他爱的是他的邻家妹妹。
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路口有一株桃树,桃子熟透的季节常有小孩爬上去摘桃子,黄爸黄妈怕有危险,严令禁止兄妹两爬树,嘴馋的黄一宁经常拾掇他爬上去摘桃他都没去。
黄一安知道,林泷不是林江的亲生女儿,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镇上的大人们都知道,林泷是他爸从泷水边捡来的,至于说是秘密,因为没有一个大人提这件事,所有人看到她时都是夸,夸林江有福气,有个争气的闺女,就连他知道,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知道的。
这一生,只能陪她走一程,到不了白头。
收银台后的人笑叹,“哈哈,水水也觉得好吃,可她每回点多了就吃不完,这下好了,带你一起就不会再浪费。”
许姜弋没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在笑,温和的嗓音里带着淡淡让人舒适的笑意。
他全都吃光了,一点不剩就是最好的证明。
水水,人生都是有遗憾的。
他跟容蓉年少相识,高中三年同窗,相恋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距离修成正果一步之遥,可终究缘分不够。
最后一次对话的内容,就是这样了。
特别懂事,从小就招人疼。
他回过去一个字:好。
他放下筷子,发出一声轻响,抽了两张卫生纸擤鼻子。
那时候林江刚走,黄爸黄妈时常念叨他,念叨完又心疼林泷,不小心说漏嘴被他听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许姜弋听到敲击键盘的声响,以及他稀松平常的语气。
林水水说,黄一安是哥哥,他当然也要跟着她喊哥哥。
黄一安出院后,退了租住的公寓辞了工作,回到铜安镇的老家养伤,黄爸黄妈要看店,黄一宁刚在铜川找到工作忙得脚不点地,林泷在家里陪了他两天后,也被他赶出去找工作了。
他上一年级的
生煎的个头很大,他咬一口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尝,吃东西的动静小了又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嚼食物的间隙,抬眼不着痕迹地往收银台的方向望了望,又快速地收回目光。
许姜弋觉得热,热到心慌。
黄一安还没冲上去把人赶走,她就先摇头,“我爸爸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他爱林泷吗,他爱的,但是又无关男女性别。
林泷很难过,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