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夏至吧？”他显然有些惊喜，可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可你也应该知道……”余昊笑了一下，“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更何况推的这个人背景丝毫不逊于以前的余家。”
“我是思楠的朋友。”潘乐又解释，“我们在x市见过一面，还一起吃了饭，你忘记了？”
“那你呢？”林夏至看着他，他年纪也不大，本应该是一展宏图的时候，却被困于这黑暗之中。
林夏至又沉默，她之所以来这里，是李琳琳对她说的余思楠父亲的死。贪污受贿，金额巨大，滥用职权，情节严重，被判无期徒刑，因无法承受监狱内的艰苦生活，而选择自杀。余昊竟也涉及其中，如今正在服刑。而余昊的户籍和长期居住地都是首都，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来问个明白。
“余家家大业大，根深叶茂……”林夏至有些难以理解，“毕竟瘦死的骆驼碧马大，怎么能到这般田地？”
潘乐……林夏至看他，确实有些面熟，可是对这个名字却没什么印象。
“这不是有关无关的事。”余昊笑道，“政治上的事你不明白，也无法想象这其中水多深。他必须走，他还小，若是留下，前途就毁了。”
“你是？”林夏至看他帮自己捡起了戒指，本想着去接，没想到他竟然又收回手，准备好的道谢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林夏至点头，“谢谢。”她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接。
林夏至是对政治一窍不通，可也听李琳琳说了一点儿两年前的那场政治动荡，如今又听他这样说，虽然还是难以想象，却也知道当时的局势不可逆转。
林夏至脸色一僵，她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她见过的余思楠的那个唯一的朋友。
“谢谢你的美意，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喝酒。”林夏至婉言拒绝，她和这人不熟，更何况他身份特殊，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多接触。
“没关系。”潘乐朗声一笑，又举起拿着戒指的手，问道，“这是你的吗？”
她虽然没有流泪，可眼眶却发红。余昊看了，也是一阵心酸。
“我有我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余昊很淡然，“我和他不一样，不管再怎么样，我也有我这么年的积累，好歹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毁掉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他还没有自保能力。”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林夏至终于问出这句自问了无数次的疑问。
“不好意思，我记姓不好。”林夏至片刻的沉默后，脸色恢复了正常。
“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余昊语气温和。
秋高气爽的天气，人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许多。一个月前的那场相见，已经在她脑海里渐渐淡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再碰见眼前这个人。
“难得遇见，不如喝一杯？”潘乐道。
隔着玻璃，林夏至看着面前的余昊，他的变化很大。他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昔曰的神采也已不再，脸部线条却凌厉了不少，眼神中偶尔流转着阝月霾。
见到是林夏至，余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后，便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似乎又是那个她所了解的余昊。
“我是潘乐。”他自我介绍，“你忘了？两年多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再次见到余昊，林夏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显然，余昊也没有想到来探视他的人竟然是林夏至。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余昊淡淡一笑。
“……我也没想到。”林夏至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是个好姑娘，是他没有福气。”余昊说这话时，目光从她握话筒的手上扫过。
“谁说要喝酒了？”潘乐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又对着街边的一家咖啡厅点了点头，“那不正巧有一家咖啡厅。”
“你是为了他来的吧？”余昊问她，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夏至拿起电话，坐下的余昊也拿起了电话。
“算是吧。”林夏至的声音堵着，听起来闷闷的，“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这样的余昊，林夏至也只能再次感慨，物是人非。
秋季开学，林夏至已经是大三的学生，虽然没了青协的职务，可课业却愈加繁重。
“他不会再回来了，是吗？”林夏至说完，眨了几下眼睛，眨去眼中的湿意。
青年男子弯腰从地上捡起戒指，直起身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绅士的笑，可是抬头看到林夏至的时候，眉头先是皱起，打量了她片刻，蹙起的眉峰又松开。
潘乐却没有立刻还给她，而是又看了几眼才给她。
铁门在自己身后关上，林夏至抬头看了看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她今天只是想来寻求一个答案，可现在的她，心里的迷茫有增无减。
余昊脑海里回想起了那年余思楠离开时的表情，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吧。”
“这些事和他有关系吗？他为什么要走？”林夏至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