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知道,她还在为自己瞒着她的事生气,倒也不再逗她。
“所以,那些劳工——”既然出现在街头的,不是劳工,而是卢氏的人,迟向晚不敢再想下去。
但她自己提出了这种可能后,很快又摇头否定。
老道看非但没唬住谢琛,还被他揭穿,便有些恼羞成怒:“一派胡言!”
“我的阿晚果然聪慧。”谢琛有些倦懒地在她耳畔轻笑,热气氤氲铺散在她整个耳窝,迟向晚连耳骨都不由得灼热起来。
“那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迟向晚有些不理解,“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自己的底牌,暴露于明面上了么?”
他望着迟向晚,黑眸若幽潭,像是敛着重重谋划和打算。
谢琛说起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分析道。
不应该啊,这样做的话,他们暗中干的勾当肯定会泄露出来,卢氏怎么肯冒着走漏风声的风险,放那些劳工回来呢。
迟向晚上了马车, 也无心掀帘去看外头风景, 她只觉一路上颇为漫长, 耗了许久才抵达目的地。
他们走到一个隐蔽隔间, 谢琛甫一敲门,门应声而开,里面坐着一个头戴紫阳巾的老道,像是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
迟向晚看得有趣,她每向什么小吃投向一眼,谢琛便主动买下什么。
是以那些死士,冒充沁州青壮男子,每日出现在街上,还有另一重意思。他们起到监视震慑的作用,如果沁州城内出现什么异常,那么他们便会及时做出反应,镇压下去。
沁州老街掩藏在一棵又一棵的槐树后面, 夏日的南风穿过叶间, 叶片相互碰触和鸣,发出簌簌响声。
谢琛凛然不惧,他只是以明了的神态望着老道:“师父自己是知道的。”
他们很快走到一个墨宝斋旁,谢琛像是熟门熟路,带着她从背后小门绕道进去。
只怕卢氏已经做好两手准备。这事能压能瞒得住,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就直接谋反,拼死一搏。
“如果真要来得早了,便见不到师父了。”
谢琛笑了笑,好似听不出话里的讽意。
谢琛的脸上,竟是难得的面无表情。他收起往日温文笑意,认真道:“我此行之前,也曾考虑过,会出现今日之局面。是以提前做了打算,定是不会引火自焚的。”
到后来, 迟向晚手里都放不下了, 她嘴中还鼓鼓地塞满食物, 只得无奈又好笑地看了谢琛一眼,谢琛这才作罢。
“事情都十万火急到这个程度了,你怎么还要带我去游玩?”迟向晚埋怨了一句,她见谢琛眨了眨眼睛,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要带我游玩;你分明是想,赶在事情没有全盘恶化之前,送我出城。”
他举起手来,与迟向晚轻轻击掌:“阿晚,相信我,届时我会无恙归来。”
“肯定有一部分是卢氏的死士,还有就是他们在其他方面的人手,甚至可能有一些奇人异士。”
“为掩盖铁证,矿山会被炸掉,而那些劳工,也会葬身其中。”谢琛的话,进一步验证了迟向晚的猜想,想到基本上全城的青壮男子都将面临惨死,迟向晚身形不可避免地晃了晃。
“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掩盖不住青壮男子都被抓去当劳工的事实。”谢琛淡淡道。
悠悠石板路, 从南向北贯穿老街,在其两侧, 各色店铺临街而立。
有些店铺拿着水牌竖在店前, 上面写着鲜驴肉、酥火烧等字眼。
翌日一大早, 天空才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迟向晚就醒来了。
他闻声抬起眼,双眼深陷却锐利:“来的好早。”
还有一点他没说,私采铁矿、私铸武器、私联别国,桩桩都是死罪。
“非也,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那些劳工,此刻还在矿山,而街上的那些青壮男子,或恐都是卢氏的人。”
屋内气压骤然低了下来。
一双青年男女从树后走来, 鞋履踏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咯吱咯吱作响。
“卢氏的死士?”迟向晚问道。
“别闹,”迟向晚被耳侧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搅扰得心烦,她没好气地瞪了谢琛一眼。
像卢氏这般,本就以军功起家的,养上百个死士,也不稀奇。
一般的氏族,都豢养私卫,培养得更好更忠诚的私卫,便称作死士。
本来,谢琛与她约定的时间也没有这么早, 只是她心头挂着事,睡觉也睡不安稳。
她下意识看了谢琛一眼,只见谢琛眼底尽是不以为意。
他说完这句,便止住话头,两人对视不语,场面一度僵
用罢早膳, 走出柳园,马车就在大门前等候。
倒是迟向晚有些尴尬,听老道先前那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老道和谢琛先前有约,他们在老街边逛边买,走走停停逗留了很久,恐怕错过了约定时间。
第58章 又见真人 到后来,迟向晚手里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