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受害者与加害者,在交易面前,他们都是买卖之间的利益人。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样的手段并不重要。
周婧华当初能嫁进来就是靠着门当户对且贤惠懂事这一点,裘章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懂事且乖巧的女人做他的妻子。老一辈的人叫这种婚姻,叫做“收心”。
宾客盈门,言笑晏晏,如今在他面前不少客人都对公司这事儿表示惋惜,可裘老爷子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已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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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取予求的同时,却令内心里生出隐隐约约的空落,就好像又回到了在孤儿院那时第一次从院长妈妈手里看到妈妈的照片时,那种失措和张皇,无所适从。
在裘家这昏暗罅缝,裘寻傅像是又看到了那一片沉顿静寂的湖。
时间赶得紧,同时也不想时间耗费在多余的事物上,他甚至连自家大哥裘余松的婚礼也没有参加就走了,出差的这段时间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结束时刚好临近年关。
这个表面上的舅舅花天酒地惯了,周氏对他娇纵成瘾,败了不少家财,姐姐嫁人了又跑去祸害姐姐。一开始周婧华对这个弟弟还有求必应,但后来她开始逐渐吃不消周川愈发不加节制的铺张花费,在钱财没有名目的过多流散前就提前停掉了他的卡,周婧华原以为弟弟会懂事了,能够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周川不服气,竟然跑到了自己的姐夫面前去舞弄去了。
他爱他的父亲,也恨他的父亲。因为是父亲,所以爱或恨;因为是父亲,所以甘愿成为猎物;变成了沉堕于自己畸形欲念里的猎物。
期间孟闵跟他联系过,说起了周婧华的弟弟,周川。裘寻傅名义上的舅舅,居然找到了孟闵,说是有合作,其实都知道他就是专门腆着脸跑过来借钱来了,用的还是裘寻傅的名义。
这一下,搞得他们的夫妻关系一度变得尴尬,娘家的关系也由此变僵了不少。
这三日没过几天就刚好到了裘老爷子的寿诞,裘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人物不小,现在尽管他已经退休了好几年了,但前来祝诞的人不少,其中的宾客多是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公司的那天他并不想那么快将这东西打到裘章的身上的,他怕会吓到裘章,可当自己听到裘章疾首蹙额说要反悔的时候,看着那张脸,他居然觉得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愤怒和恐慌,明明他都已经清楚裘章会答应这个荒诞的条件只是因为利益的双关,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裘章对他只有满目的恨意厌恶,又怎么会因为几日的肉体交缠就默认了这段关系是正常的。
只是不同的是,当裘章脱离于正色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埋葬于湖底的那个猎物。
不正常的,不是情人,不是亲人,不是爱人。
他理不清这种跌宕起伏的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一头明明已经喂饱了的兽却仍感饥肠辘辘地饿,这种饿透着骨血,透过神经,流窜于他身体的每一处,喧嚣着饿意。就是因为这种极度无力但又亢奋的感觉的出现,所以更不会让父亲存在离开自己的丝毫可能,哪怕哀求连声,支离破碎也没有用,他只会抓得更紧,更牢,直到彼此都化为齑粉。
身为自我、丈夫、父亲的裘章,倨傲、沉静、肃厉,一如静湖。
尽管裘老爷子向来不看好他,特别是还出现了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的情况,但在寿诞这样喜庆福盛的日子里,老爷子难得好心情准了他。
裘老爷子答应得爽快了,倒是裘寻傅变得有些踌躇不决,考虑了一番后才决定会去。他人微言轻,这种明面上的苦活, 是难得的机会,这好不容易摆在跟前他不可能不动心。
周婧华就是这些一个“收心”的存在。
要是放在原先,他并不会将老爷子这“机会”放在心上,但他如今不能再凭借同孟闵的交易维持和裘章的关系了,自撕破脸皮之后,这依赖于交易的另一层交易就已经摇摇欲坠。
前几日刚在公司发生了荒唐放肆的事情, 裘章很明显是生了他的气,说得严重一点,就是恨上加恨。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原本和裘章的父子关系就如履薄冰,靠着不齿的威逼和利诱,延伸出了远比父子更亲密、但却病态异常的关系。
裘寻傅现在年纪小,作为裘章的三个儿子之一,公司集团的未来继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不过他自己投资赚的钱也已经足够让他自己养尊处优了,再加上目前和孟闵那边活跃,就是不干活光拿分红也能数上不少钱,所以继不继承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说他愚蠢也好,说他偏执也罢,他一直以为时间很长,能磨,能赖,生硬的石头总会软的。
刚过完了寿诞,公司里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另一边沟通了好几次,才基本定下调子。
裘家的家产是由几位叔伯同裘老爷子一手操办起来的。裘老爷子儿女不少,但就裘章一个独苗。年轻的时候,裘章心不在业,玩心重,以至于集团的根基有很大一部分都扎紧在他的几位姐姐手里,虽然以后免不了长期的内斗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