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的哪门子胡话？进屋进屋进屋。睡了睡了睡了。”
王翊睡了，李望舒在阳台擦头发。陈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进屋擦吧。开着窗户不凉吗？”
“和谁一起过都是要有怀疑的。归根到底什么都是靠不住的，要靠自己。”
“骂你有什么用。见了郝思平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难过得要死。”
李望舒一拍脑袋，“我领小孩儿睡。王翊你跟舅舅睡。”
陈存仰着头想了一会儿，“感情里有反复其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王翊压着她胳膊，兴致勃勃地解她睡衣的扣子，边解边说：“今天的小李会不会很好吃呢？让我来探索一下。”
陈存手一滞，笑了笑没答她。
王翊在床上滚来滚去，简直是在撒欢儿。李望舒踹他一脚让他滚到里面去，王翊却忽然过来把她扑住，李望舒一个不稳就倒到了床上。
“怕吵到你们。”
“我不信。你总骗我。”
但是吧——
“想开什么了？”
陈存这么说着，自己也不动，李望舒也还在原地擦。
陈存说我不是想走，我是留不下。既留不下，也带不走你。又不忍心看着你就那么傻乎乎地没有任何防备地去结婚。他开玩笑似的使劲揉了几下李望舒的脑袋，“说这么多你听没听懂？我是让你好好工作，好好工作知道吗？真特不想看见你以后受了气就只会哭。”
陈存接着说，“其实要想自由地生活的话，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不想在感情里吃苦头，就要在独自面对生活这儿吃苦头。一个人生活的话，生活成本肯定要更高。邵一毛现在又要照顾她闺女又要照顾她妈，病都不敢生。我倒是敢生病，就算我病死在家也没人发现，所以这就也是有问题存在的。”
结果显而易见，李望舒虽是户主，但因为个人智力的不足，显然无法完成这样复杂的分配任务。陈存抱着小孩儿闪进了次卧去，李望舒跟王翊说：你进屋睡去吧，我睡沙发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也想离开我吗？”
王翊又亲亲她，“我俩好久不联系了，真的。”
只需要看看这屋里的人员组成就知道，这晚没有那么容易度过。
“但是她想开了呀。”
王翊过来亲亲她，“小李看起来不开心，要不再骂我一顿？会开心点儿吗？”
“我怕我会这么反复一辈子。”
眼下情况尴尬：王翊被李望舒又是狂风暴雨的好一顿骂（当然背着孩子），却贱得不行地被骂出了感情，搂着李望舒说什么都不肯走了；李望舒怕自己一个抑制不住就又要骂他，因此生拉着陈存，不让陈存回家。陈存不走，小孩儿自然也留下。所以这四个人就很不知道该如何分配床。
他的声音又在李望舒身后响起来。
王翊经受过的打压远比崔韬要多，支持他走到今天的并非全是爱意。然
陈存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慢慢地给她擦起来。
“舅舅，你想走吗？”
陈存很想一口气把自己的人生道理都告诉她，只是挑来选去，似乎也只有这条最重要。所以他又重复，“要靠自己。屋里那小孩儿她妈，姓邵，我俩以前在一起过。但是没处长。这倒也没耽误我俩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她年轻时候的弯路走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小孩儿她爸是谁到现在都不知道。也可能她知道，就是不想找了。”
“擦个头发能有什么动静。”
王翊说李望舒，长脑子不是为了显得高的。
李望舒笑了一下，“我知道。”
李望舒琢磨，现在说自己性冷淡肯定是来不及了。
陈存其实已经大概预见了李望舒以后的生活。反抗爸爸的意思和王翊在一块儿，看起来似乎是她的一次觉醒和反抗。但其实要细看的话，无非是她对王翊的依赖要比对爸爸的依赖更多一点而已。而李望舒之前功败垂成的经历又让她对婚姻生活有了太多太多的向往。那些向往，陈存听那个意思，之前那个人似乎是可以帮她实现的。只是他不太信得过王翊。
“好看的脸是会变老的，好的感情也难免厌烦。互相喜欢的时候不分你我，只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动了想走的念头，该是谁的，也是要一一清算的。更何况我觉得你还是那种习惯性拔腿就跑的人，一点儿都没有责任心。”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俩其实差不多，都很不喜欢被人管着。仅剩的一点耐心都用来应付生活，很难再对谁倾注感情。你除外啊，不是说你。”
“那她好不容易呀，一个人带小孩儿。”
李望舒听了陈存这话，心里其实是很酸的。她换了个方向，不看他，背着他去擦头发。
陈存：想家。好想家。俺想回家。
“信我吧，”他说着就凑上来，也搂着她腰不放，“信我吧。”
她停下，小声地问陈存，“舅舅你说，我能信得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