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或许就只这么一个真情之心,她,就只这么一次机会,绝不能搞砸了。
两人交缠的泪灼灼烫烫,烧得他胸口挨刑一般疼,但他不愿松口,不愿说话。
她笨拙起咒,照她所想像的倏然朝胸前落刀,咬牙剜下她银亮的心脏。一阵剧痛淹没了她,她疼得眼前发白,身子一软。
当晚,寝殿的星灯,亮至深夜,又至黎明,承熙彻夜盘坐,封闭神元养着心脉。
“起来说话。”承熙的语气,却似乎比她以为的平淡不少,他且亲自俯身要扶她。
“我不要!”承熙颤声打断她,切齿道:“我不要树不要花!我的过错,不用你承受。”他拉起她身子,将她揽进怀中,吸了口气道:“给我叁日…,也给他叁日。”
日春才从廊外转进来,才要出口的惊叫声让青蓿一道气劲闭了住。
见四下再无人,承熙将她一拉,直揽入怀,俯首深深吻上了她。
他痛,痛得发颤,他不愿松手。
她悄然起身,出了寝房门。
情,早回不了头,那么,不如成全她自己,成全翼山诸仙的请愿,也成全他。
“日春!让我出去!”
他不懂,为何翼山的怒气,要一个女人承担。说到底,还是为他所累。
“你…。”青蓿大急,暗忖着自己这灵力,拼不拼得过日春,就算打赢了日春,又如何闯过外头武从那四道铜墙铁壁。
夜色深沉,长曦殿外来人,一圈一圈围了林。晦暗的林色间,火炬光影点点,兵戎之声隐隐约约。
“不用管他们要什么。”承熙扬障闭了长熙殿门,亲守在殿里。
她不再是当日的傻清蓿,她知道他痛,甚至知道那痛是为了什么。
至少这样,他背腹受敌,也不会受到伤害;至少如此,他与
青蓿亦彻夜未眠,静静望着承熙,一边抹着泪,一边思量。
青蓿缓缓抬眼,对上他心碎的眸光,她默默无语,盈盈一跪。
屡次逢险,他护着她。就算这个她,或许只是个影子,她觉得足够了。
他是个藏歛的人,处境再难,也不会轻易示弱。然乔木炎火二族对承熙不满,他的进德殿守卫,却早让太师悉数换成了白羽芳源手下。他将一颗心丢在石室,守在长曦殿陪她。
青蓿痛苦喘着气,压低了声道:““别作声,帮我。”她勉强撑起身,解散仙心为气形,挪了出来,云雾似的笼在掌间。
他相信青桐真人的气团,相信他的直觉。
乔木战族见承熙与炎火闹僵,与无相连成一气,明着逼青蓿,暗地逼承熙。
“青蓿不起…。”
受着他一语不发的湿吻,她仿佛听得见他心脉淌血的声音。
“他们…他们要…。”阿正一跪,望向承熙,又望了望青蓿,话说得吞吞吐吐。
“你…做什么!”承熙矮了身要阻她,青蓿却倾身一伏。
青蓿在长曦殿急得慌:“明明太师之心有异,尊上身旁却无一人助他。日春,求求你,说说阿正,我要去进德殿。”
日春急矮身稳住青蓿,见她一身血色,惊诧得说不出话。
别说那处决天妃之声吼得凶,事实上,青蓿就是不用听,也知道外头喧嚷的是什么。
正一阵无助,忽听得外头声声尊上喊了进来。
阻绝了纷扰之声,他还得养好战力。
他是个重色的昏君么?他只知道,逾五百年来,为了尊位,为了大渊仙凡二界苍生与诸多寄望,他只能是个差劲透顶的男神。他保不下栀月、月娘,甚至她一点点仙魄。
“尊上…?”
青蓿又惊又喜,急急迎到了门口,果真是一身月白蓝纹尊袍的承熙快步而来,瞧也没瞧清他脸色,她陡然大跪大伏,抖道:“尊上。”
这一次,该换她守着他了。
“不行啊…娘娘,尊上吩咐了,日春就是借了千百个胆,也不能再让你出殿了。”
武从阿正焦灼万分地入殿禀道,前殿外林赌了乔木云飞与手下战族,后殿,围了太师无相。
长发扫落,遮了她脸庞,她不愿承熙看见她的泪。“尊上…不需做难。青蓿一生,得您爱护,没有遗憾。”她顿了顿,吸了吸鼻子笑道:“若还有来生,青蓿,想生为您殿里的一棵栀子花,安安静静,长伴君侧,再不会给您添麻烦…。”
“日春…。”她在廊上唤道:“来膳房帮我,我想替尊上弄点吃的。”她刻意说着,好让寝房里的承熙听见。她知道就是封闭神元,降低了感知,他依然留心着。
承熙望了日春一眼,示意她退出了殿。
青蓿一怔,过度焦灼的眼泪随之一掉。然让她吃惊的,是承熙压抑的面庞,亦滑过一道清泪。
唇吻相离,他颤吸了口气,为泪浸湿的蓝瞳闪闪烁烁。
如今,他还不能守住他的妻么。
“殿外任何声音,你不要听,不要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