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是什么东西?”林以远蹙着眉,担忧地问道。
林以远突然紧绷了身体,随即便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觉得亏欠我……”
陶忘认真地摇了摇头,“他来幼儿园找过我,给我买了好多东西,但是我没有收,后来他一直缠着我,要跟我玩,可是我想跟月月玩!他就给了我一本厚厚的信封,让我帮他保管,不可以丢,他就告诉我怎么让月月喜欢我。”
“还有……对不起……”
“妈妈会照顾他,你以后下了课也过来和他说说话好吗?林爸爸说他有可能听得到。”陶意温柔地戳了戳他的小酒窝。
林妈妈年纪大了,慢慢地也看开了,眼瞅着儿子钻进了死胡同里,也没办法,开始催着他赶紧复婚。
反而他们两个大人,却一直都守在原地,没人踏出一步。
林以远将陶意送到医院楼下,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催婚催得紧,非要我把你娶回家去。”
那叠资料,分明就是份遗嘱,里面是季氏这些年来所有的财富,而受益人那里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等到怀里的人抽泣声慢慢平息了之后,陶意拉着他,指着床上的季舟凛,温柔地说:“阿忘,这是爸爸,你的亲爸爸,你看,你们长得多像啊……”
想着,陶意才忽然发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陶忘抿了抿嘴,还是接受了这个称呼,从身后的小意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递给陶意。
陶意轻轻地端着他的脑袋,将他的头扭向病床,声音里带着些不容置疑,“林爸爸也是爸爸,这个也是爸爸,他叫季舟凛,是妈妈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只见过他一面,就记得他了?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林以远佯装吃醋,打趣道。
“是不是我刚刚说错话了,我……”林以远干笑着,像岔开这个话题,却被陶意直接打断了。
他知道他根本没必要跟一个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人较真,但是他真的好羡慕季舟凛,可以得到陶意唯一的那份深情。
中间不是没有给林以远介绍过对象,也逼他相过亲,只是他一个都看不上,仿佛一心吊死在陶意身上了。
陶意低垂着眼睑,柔柔的嗓音连拒绝都像是劝解,她说:“以远,我已经没救了,你不一样,你还可以有新的生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以远,这么多年,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陶意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
“可我觉得亏欠……”
也不会这样了……”
说完,他黏黏地抱着陶意的大腿撒娇道:“妈妈,我们回去幼儿园上学好不好,我想月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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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过得幸福一点,成家立业,家庭圆满,你就开心了?
听到季舟凛曾偷偷找过陶忘,她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不禁又红了眼眶,“把爸爸给你的东西给妈妈看看好吗?”
阿忘已经读初中了,他很聪明,简直就是季舟凛的翻版,连跳了几级,在学校经常有小女孩给他递情书。
十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林妈妈特别反对,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子娶一个身世不明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
陶忘倔强地不去看季舟凛的脸,“我的爸爸是林爸爸……”
——陶意,陶忘。
闻言,林以远红了眼眶,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明白了……”
“那这个爸爸怎么办?”陶忘指着季舟凛问道。
陶意心疼地抱起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一脸内疚,“好,我们回去。”
陶意将那叠资料递给他,他翻了几页,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
看着看着,她的双手突然抑制不住地颤动,滚烫的泪水滴在雪白的纸上。
后来他们离婚了,没过几年,林妈妈倒是催着他们复婚。
他了解陶意,她会一直守候在季舟凛身边,尽管还是恨他,不肯原谅他;他也想笑她傻,但是他也了解自己,他会一直守候在陶意身边,不管她是否爱他……
陶忘只好瞄了一眼,看到季舟凛的脸时他惊讶地叫了起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