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六儿推了推她,许凤喈不要你了,你那不靠谱的师父师兄也联系不上,往后怎么办?
指尖从浮凸的血管抚过,庄姜拧起了眉:
啊?六儿不解。
忽地,他脖子一缩。
什么?
还有这里,我仔细数过,十三条青筋从各个方向连着中间的黑圈。
趁着夜色,避开警戒森严的修士,她在兽奴场里摸到一具新鲜温热的尸身,割下了两只毛茸茸的兽耳。
脱去外裙,身上还有打底的衣裤,庄姜换上衣衫,指尖摁住姑娘的眉心,-抹白光没入,让对方陷入长时间的昏睡。
庄姜在房间里轻轻踱步,脚边躺着被她敲晕的少女,少女半人半兽,左边脸颊绘着诡异图纹。
幸好今夜她来得及时,赶在兽圣女们被运往太上神教神宫之前混了进来,敲晕一个,混入其中。
忽然这么一句,六儿-愣,转瞬明白了她的意思。
庄姜脚步一顿,眼神暗暗的扫过去。
头顶被剑柄大力敲了一记,痛得六儿双手抱头,另一边,庄姜收剑,身体倚着墙面,目光放远。
她压低声音,偏僻昏暗的角落里,只看得清六儿明亮的眼眸,灿灿如星。
因半张脸面目丑恶,兽圣女们平时皆以面纱掩面。
真是大惊小怪,庄姜瞥了他一眼,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我在等天黑。
你来看,这红色的一团,还有这里相互勾连的黑线。
够了够了,我们快走吧。
诶诶诶,你干什么?床上昏迷的少女曲线曼妙,烫着了六儿的眼睛。
六儿还在旁边问:太不可思议了,你真是庄宝银?
我陪着你,以前一直是你护着我,这次换我了。他说,你是我在世间唯一交 心的朋友。
对,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六儿越说,越想,越笃定,没男人会看上又笨又不讲理的庄姜,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啪。
别担心,我可以把修为压至引气- -层,元气波动微乎其微,这样很容易蒙混过关。
她脸上是什么?仿佛被针扎了眼,六儿分外不适:你别看了,这好恶心啊。
场中央是一栋五层高楼,装潢阔气,通体大放红光。
青红交杂的血管之中,延伸出黑线。
将至晌午,阳光大好,两人转过街角,影子相叠,长长的留在墙面上。
姑娘被她藏在了床底。
天空白云浮散,她仰头望着,目无焦点。
你怎么还不走?
不过他语气一转,不过我当时就知道你俩这事有古怪,许三公子不可能会看上你,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关于许凤喈一行人的事她不便讲,只道:
你走吧。并非赌气,也不是懊恼,她平静地道:你跟在我身边,只会被我拖累。
情急之下,他用力抓晃庄姜的双肩,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这点修为,给太上神教那群怪物塞牙缝都不够。
房间狭小,一床一橱,庄姜抱起姑娘放到床上,捡起落在地上的面纱,开始解姑娘的衣衫。
六儿愤愤不平:他们真这么说?
视线里,天边一团白云渐渐散为虚无,庄姜收回目光,合上了眼眸。
我理解你想救人的心情,但这确实不是你一个入境修士能管的事儿,至少先找到你的师父师兄,让他们拿主意。
最令她疑心的,那晚许凤喈屠尽了十三处兽奴场所有的镇守修士,可太上神教压下此事,明知有强敌暗中窥伺,盛宴不仅如期举行,规模反而更加盛大招摇。
我好歹也是个男的。六儿避过身去,你身为女儿家,当着我的面,没羞耻心吗?
拉起蹲着的庄姜,六儿催促:
等天黑。
庄姜沉静得像一滩死水,说:来不及等他们了。之前我来过这里,那些太上神教的修士已经半尸化,另外
兽奴场内腥惨依旧,腐尸淤泥,哀吟低唤,地面零星散落着血迹、骨块和茅草。
六儿道:你打晕了这个女的,还真是想代替她当三天后的祭品?你真是没脑子。
庄姜却说:可兽奴是没有修为的。
其中定有蹊跷。
太上神教修士尸化的秘密已然走漏,十六州各方势力皆在暗中关注,此时风口浪尖,本该低调行事。可今年的圣女宴格外隆重,三天之后更是设下大宴,邀请宴会宾客共赏祭祀大会。再者,这些兽圣女作为祭品,到底是在祭祀什么?
修士和凡人之间大有差别,特别是修士身上的元气波动,很容易被注意到。
庄姜不应。
后面的六儿悄悄潜过来。
她蹲下身,手指轻搓少女脸上的图纹,发现并非是以漆料描绘,分明是面部脉络淤血鼓胀而成。
来不及了。
夜色降临了西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