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凝......”
而当她意识到那剑柄离自己越来越远时，她已经控制不住的朝着地面仰倒。
“表姐...”秦玉凝唤她。
沈非衣用力的握着秦玉凝的手背，咬紧了下唇，那扁下的唇角被她用力的扬起，扯出一抹苦笑，点头时泪水还在颗颗从下颌掉落，“好...我不哭，表妹，你一定要坚持住。”
“表妹！你一定要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沈非衣听着秦玉凝的话，只觉得精神恍惚，耳朵里轰鸣作响，那满腔的哽咽化为汹涌的浪将她淹没。
她将口中的鲜血用力吞咽进去，这才缓了一口气。
她遏制的哭声终于决堤，大声的哭喊了出来。
见到秦玉凝抬眸看她，沈非衣尽量遏制住身子的颤抖和哭腔，嘴角扯出一抹安抚的笑。
少女睫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薄唇艳红，像是那蔻丹染了上去，启合间，能瞧见那红皮上头折断的纹路。
沈非衣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觉得浑身都是凉的，雪花被她吸入肺腹之中再化开，凉气快速的涌进四肢百骸，冷的她通身止不住的颤抖。
“秦玉凝...”
她又想到了上一世的沈非衣，那般毅然决然的替她挡箭，她也很痛吧？
她反手握住了沈非衣的手，低声笑。
秦玉凝想要擦掉沈非衣脸颊的泪水，用了好大的力气，也仅仅是屈了屈手指。
秦玉凝每说一句话，沈非衣都会应一声，应到后面，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沈非衣摇头哽咽，“你别说话了...表妹你别说了...”
这样的声音响在脑海中，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变慢了，躺下的动作也变慢了，眼前的画面依旧是朦胧一片。
两人的手都沾染了血迹，覆在沈非衣的脸上时，便在那如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了艳红的色泽。
鼻腔被血液堵塞住了，几乎无法通气，她只能张口呼吸，一口又一口，极其痛苦。
她哭的脑子发昏，捂着胸口不停的发抖咳嗽，眼里的泪水几乎都没有断过，热流涌出后，挂在脸上逐渐的变凉。
可那时沈非衣对她说什么？她问沈非衣痛不痛，小姑娘摇着头推她，嘴角涌着血，她说：快走，和哥哥一起走。
她身上使不出任何力气，就连那剑柄都是勉强才握住的，浑身上下的痛感让他已经找不到手上的知觉。
几乎是呼吸一口，便被呛的咳嗽几声，分明是这寒冬大雪之际，那脸却红的泛出了青紫色。
那笑十分有感染力，秦玉凝也跟着勾起了唇，她慢慢抬手，想要摸向沈非衣的脸。沈非衣连忙抓住秦玉凝的手腕，拂在自己的颊边。
秦玉凝咳的愈发频繁，口中的鲜血已经将她的脖颈染成了红，发丝里的鲜血已经结了冰渣子，将其凝在了一起。
秦玉凝却不听，只是自顾自的开口，“表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沈非衣哭得眼睛通红，泪水犹如滚珠一般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她双手避开秦玉凝的伤口，扶秦玉凝的肩头。
沈非衣一直握着秦玉凝的手无声哭泣，直到手里的那股力道从她手中脱离，再也抓不住她，垂落下来。
“咳咳...梦里，我看着表姐与驸马成亲...看着大皇子谋反，看着...表姐带着我一起逃出宫。”
秦玉凝听到了喊声，那声音不停地在喊她的名字，实在是有些聒噪。吵的她迟钝的思路微微有些清明，她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握着剑柄的手正在逐渐松动，身子也摇摇欲坠。
秦玉凝嘴里还在涌着血沫，背后也中了好几只箭，她在想，等会儿躺下去的时候，背后的箭支不会将她身子穿透吧，虽说她自小练武，可她还是很怕痛的。
那铁锈的腥气充斥着口腔，秦玉凝吐不出，只好吞咽下去，可喉中的腥甜又频频上涌，让她十分痛苦，连话都说的极为艰难。
秦玉凝气若游丝，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说到这，那嘴角涌出的血似乎将她呛住了，她生生咳了好些时候，这才缓了下来。
“我这命，曾经是表姐救的...现在，我还给你...”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秦玉凝也没有再应她，躺在沈非衣的怀中，眉宇沉静，宛如睡着了一般。
“我在呢...”沈非衣应道。
“表妹...”
朦胧中却拢过来一个身影，将她抱住。
“就像现在这样...表姐在后面护着我...周围全是弓箭手...箭朝着我逼来，我以为躲不开了...咳咳...”
“表妹...”
“这一次...你是沈非衣，你要，好好活着。”
“是表姐你...为我挡住了身后的箭......”
秦玉凝缓缓开口，“表姐...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