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乡下就乡下呗，乡下人有什么不好？”杨岚坐立难安地又看了一眼手机，对话框里依旧只有她自己的话。
葛明熠醉酒后多少有点话唠倾向，以往她都能用仅存的理智克制并逼自己睡觉，但是此时“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使她难得打开了话匣子。
“你没必要非得走这两个极端呀，你就找个跟你匹配的男的共同奋斗不好吗？跟你条件差不多的男的，在普通女生眼里那也都是男神了呀！非得步子迈那么大，不怕裙底走光啊？”杨岚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周凯的任何回应，心里空荡荡地难受，连看葛明熠都顺眼多了。
杨岚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她点的菜品都价位不低，本着“吃人嘴短”的理念摆出一个笑脸：“行。你说吧，我开开眼。”
“当时跟我当室友的姐姐也是个美女，气质很好，走起路来就像走T台，她说她之前在瑞士做Sales，卖的是表。那时候我懂什么呀，我就以为她是个柜姐，还心想不能显得太瞧不起这个行业。结果相处久了，我才知道她是名校硕士，读的是奢侈品管理专业，跳槽去了一个法国牌子，这才跟我一样报了法语班恶补。”葛明熠自嘲地摇摇头，“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很好奇地拿着她那个眼霜，我至今记得牌子是la prairie，我在我们那边的专柜都没见过，我问她这个是不是很贵，她说国内贵一点，国外买比较划算，我说国内买多少钱呢，她说可能三千多吧……当时我都惊呆了，但她笑着说青春才是最贵的。那个时候我就暗暗下决心，在我到她那个年纪之前，一定要使自己能够一直用这个价位的眼霜。现在再想，那个眼霜也就一般吧。”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Q市，是初中毕业时，我偷偷用攒的零花钱给自己报了个法语班，封闭式培训。当时我什么都不怕，骗妈妈说是夏令营，同学都一起，但其实我是自己一个人去了Q市。那时候觉得Q市比我们的家乡繁华太多了，也很排外，大部分人麻木而冷漠。我的钱很紧巴，舍不得打车，又没找到公交车站牌，就很着急，刚好身边路过一漂亮姐姐，我就问她，我说你知道公交车站怎么走吗？她瞥我一眼，轻轻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坐过公交，不是很清楚呀。那个时候我脸皮多薄啊，那个笑声我现在都记得，就好像我是那种……乡下人进城，你懂吗？”
“但你知道吗杨岚，我最气不过的是，明明你也茶，你也婊，你还狂，喜欢装逼，你钓那么多舔狗，收韩嘉浩那么多礼物都没当过他一天女朋友，怎么骂你的人就没那么多呢？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喜欢跟你似的端着装女神，谁骂我我?谁，讨厌我的人不敢明说罢了，后来一个个不都躲网络ID后面散播谣言说有证据证明我初中搞校园霸凌吗？”杨岚感到好笑。
“杨岚，那你怎么不找个跟你匹配的男人？你还劝我。”葛明熠放声嘲笑道。
她醉得单手撑在桌上，描述得一惊一乍，像个小朋友，杨岚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第无数次瞄了瞄寂静无声的手机屏幕，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葛小姐的忆当年，“诶，我饿了，这家店什么好吃，有推荐的吗？”
“然后我用晚饭钱，转身打了一辆车。”葛明熠脸颊泛着红晕，美不胜收，“我还记得，当时我的护肤品是一套黛珂，那时候觉得老贵了，一套下来要两千多块，是追我的一个男生送的，因为这个礼物我还被很多女生骂得很难听，骂我茶，骂我婊，说我不接受人家的追求还收人家的礼物，没素质。后来我慢慢答应他了，他就送了我更多礼物，我第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也是他送的，又有很多女生骂我就是个出来卖的，可当时谈恋爱多单纯啊，我都没跟他上过床。他只是家境好一些，又舍得给喜欢的女孩子花钱罢了。”
“跟你说不清楚，反正跟你不是同一种理由。”杨岚懒懒地垂眸盯着杯中的红酒，一副蔫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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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说说话，我请你吃饭啊。”葛明熠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招了招手把服务生叫来报了几样菜名。
“其实她们骂再多我也不在意，因为我知道她们是嫉妒，她们得不到这些，也不能在学习成绩上踩着我，就只能在道德感上面找点儿平衡，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因为我觉得她们长大了也就是那种家长里短的街边大妈，一辈子也就那样。她们拼命证明自己不茶不婊是很有素质的好女孩，可有什么用呢？除了她们自己，谁在意呢？如果她们真的一心搞学习也就罢了，偏偏她们还很渴望爱情，太好笑了，可惜她们一辈子都得不到她们幻想的爱情，人品再好也不能，甚至结婚了也不能，因为只有性资源匮乏的loser才会对着一张平庸的脸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