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向下狠狠一撇。
正当这时，房门又打开了，纪霖深走了进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了，十厘米、九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纪母拉开窗边的椅子坐下，示意她也过去。
他们的关系，跟一般情侣不同，不是一点点靠近，而是从最高亲密值往低处倒退着进展。
纪母轻叹了口气，又转回头去看窗外那只在马路上跳跃的松鼠。
真是的，明明两人都两手空空，都不知道主动来牵她。
她的手也垂着，步伐悄悄往他那边靠了一些。
这次纪霖深待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已经五天了，也没见他提出要回去。
时间已至孟冬，两旁的草地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除了青松傲然挺立外，其余树木几乎已经完全凋零，仅剩几片枯叶稀稀疏疏地挂在枝头，自下而上由浅灰过渡到深褐。
这次他来，几乎每晚他们都深入交缠，无间嵌合。
但在白天，却连牵手都...小鹿乱撞。
纪母笑了笑，表情饱含意味揶揄道：“是么？那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来看谁的吧。”
这么多年来，自始至终，就爱着这么一个女人，无时无刻，念念不忘。
他手上拿着一沓账单，交给母亲：“妈，下个季度的费用我已经预交了。”
早饭已经订好并送达了，纪霖深端着托盘，三人去了院子里找了一处松柏掩映的亭子处坐下。
两人漫无目的地随意闲逛着，脚下将枯叶踩得咯吱作响。
她觉得也是很奇怪。
纪母点点头，将这些凭证收好放到抽屉里。
温蔷坐到了她对面，听她道：“小温，我这里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有护工就行了。你这次就跟着阿深回国吧，不用待在这里照顾我了，也省得他跑来跑去的太辛苦。”
“您不是要和纪先生结婚了吗？”那名护士笑道。
温蔷有些意外，顿了顿，道：“他跑来跑去也不是为了见我，是为了看望您。”
她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在他身侧随意地垂着。掌心宽大，骨节青白，看起来很温暖。
“不是，给你剥的。”纪霖深倒是毫不避讳，说完拿起剩下那颗剥了起来。
里面只有纪母一个人，她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嗯...很香。
两人收拾完毕后，去了疗养院。
中午的时候，温蔷发现纪母房间的消毒液没有了，便去护士台处领取新的一瓶。
两人一块走到医院外面花坛处。
“难道不是么？”护士低头又在登记表上确认了一下，“可是，今天新一季度交费的登记表上，纪先生给您填写的身份是...未婚妻。fiancee，没错呀。”
眼睛下意识眨了几下，说不出什么情绪。
接着她面不改色地说出和早上截然不同的话：“毕竟他是个很孝顺的人。”
温蔷侧头看过去，一眼看到纪霖深的字迹。
难得冬日暖阳正盛，仰目即是六角星形的光柱。好在柏枝浓阴长，稀稀疏疏地交错在头顶上，隔绝了刺眼的阳光。
间或微风拂面，裹挟着一股枯草晒干后的味道，很是惬意。
护士台有一名中国来的护士，跟她比较熟悉了，递给她消毒液瓶的时候，顺带说了句：“恭喜啊，温小姐。”
那个单词，确实是他写的。
温蔷一愣，瞟了纪母那边一眼，见她神色没什么异样。
随后，她说自己要休息了，建议两人出去转转。
她想，血缘这个东西也是奇怪，纪霖深父亲对家庭毫无责任感可言，生出来的儿子倒是个痴情种子。
温蔷刚把剥好的放到纪母碗里，纪霖深就往她碗里放了一个。
日子渐渐过成了平常。
温蔷摆摆手，将消毒液放到水池边。
但她还是欲盖弥彰地问纪霖深：“你是不是不爱吃这个？”
周围人不多，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也在散步，成为一个个模糊的剪影。
温蔷只能对那位护士含糊地笑了笑，没再分辨什么。
景色虽寒冷却不凄凉，倒是有种别样的静谧感。
温蔷没再说话，低下头，咬了一口鸡蛋。
温蔷帮纪母剥着鸡蛋，纪霖深看到后，也拿起一个剥了起来。
“恭喜？”温蔷疑惑，“恭喜我什么？”
白天在疗养院陪着母亲，晚上同温蔷一起回酒店。
回到纪母房间的时候，纪霖深正好出去了。
温蔷走在纪霖深身侧，看似亲密无间，却又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蔷有些不好意思，头往下垂了垂，没接话。
“什么？”温蔷讶然，“你听谁说的？”
听到门开的动静，纪母回过头，冲温蔷微微一笑：“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