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在首都常见的精细烟卷, 而是随便包着烟叶的劣质货，呛人的味道随着主人吞云吐雾的动作在公路上弥漫, 几乎要形成雾气。
“我有我的办法。”她如此说道。
他木然地转身，向着其中一辆货车走去。
“帮我和其琛、其珩说一声。”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吕临扔掉了手中的烟蒂，沉声提醒道：“老凌，时间到了。”
这支古怪的队伍安静却迅速，很快便消失在了旷野之中。
“只有哨兵与向导脱离了人类的饲养，真正获得自由时，我们才能由工具变为人。虽然痛苦不堪，但这就是我为同族杀出的一片血色苍穹！”
“按照惯例，我应该祝你和容暄团聚。”吕临涩声，“不过我觉得你跟她八成去不了一个地方。”
“老子宁肯烂在这里也不进去！”另一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有那群家伙在，谁敢……”
子弹准确穿过了男人的后脑，绚丽的血花飞溅。在倒下的尸体身后，本无一字的石碑蒙上了一层血色，滴滴鲜血顺着碑面向下，像是一颗颗流淌的泪珠。
“砰。”
“罗宾？你去哪儿？”另一司机喊道。
“是。”女孩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后悔。”凌阁萧道，“我们一族想要摆脱既定的命运，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为异类的事实，这条觉醒之路布满血腥，注定要牺牲无数，甚至也包括我的妻儿和我自己。”
谁知，凌阁萧听她这么说反而笑了起来。
直到他们走远，司机们才恢复了交谈。
“于是你就心满意足了？”晏菀青冷声质问道，“复辟的王室和荒野女巫还在，你这片苍穹下阴云密布。你难道就不怕他们挣脱不断枷锁，反而被束得更紧？”
车站前, 吕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晏菀青，叮嘱道：“这列车只会将你送到两国的交界，你必须在国界线下车, 再往里走我就没法子了, 你真的确定自己可以？”
凌阁萧缓缓闭上了眼。
“又死了2个。”其中一个说道，“这都多少个了？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老实说，别说一听就是编的养老保障部, 他现在都怀疑这姑娘在通缉令上也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吕临沉默了一瞬, 然后开口道：“我会留在这里处理老凌的后事,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 但——别成为他。”
“这是车票和新的身份证明。”
“你……”司机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然而还没能吐出第二个字，眼神就一点点凝固了起来，最终成了呆滞的死水，只有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恐惧。
凌阁萧闻言收敛起笑容，抬手从战术裤的腰后摸出了一把手铳，径直对着老友扔了过去。而后者接住手铳，两三下摆正，熟练地打开保险，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爸爸的痛苦终于要结束了。”
他继续道：“如今，军部已脱离王国，四方军各自为政，等我死后，绿风等哨塔虽摆脱了精神控制，但也失去了容身之处，王国的军政体系已分崩离析，大量哨兵向导出走已成定局。”
“等卸了货就得走。”最初发言的司机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谁知道他们是把尸体埋了还是烧了？这鬼地方不能待了！”
“说是要打仗，现在又没了动静。”其中一名司机对着同伴抱怨道，“我这一车的货总不能烂在这里吧？”
吕临也不是傻子，在知道晏菀青认识凌阁萧后，就意识到后者先前那一通话恐怕连一成的可信度都没有。
晏菀青一开始以为那是一支医疗队——打扮得严严实实的医护抬着担架上的患者，十分像她熟悉的战地医疗系统，然而等他们走近了，才发觉是原本的判断是大错特错。
名为罗宾的司机想要高喊救命，然而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嘴里飘了出来：“我不等了！
“之后的事谁知道呢？”他用堪称俏皮的语气说道，“毕竟我的理想又不是当大总统。”
“瞧您说的, 我可是良民。”女孩对此的回答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证件。
另一个闻言立马反驳道：“广播上不是说了吗！只有、只有那群家伙……反正咱们得不上！”
第94章 赴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支古怪的队伍从城镇中走出, 出现在了公路的另一头。
说完，他烦躁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愕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站了一名女子。
如吕临叮嘱的那般, 在两国宣战之后, 本可以开到王国腹地的列车在边境线就敲响了返程的钟声。晏菀青刚走下火车踏上通往国内的公路, 就见到无数满载货物的卡车停在距离城镇不远的地方, 司机们成群结队地蹲在路边抽着烟。
医护可能是医护，但从白布下毫无生气的手臂来看，担架上的，绝对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