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粮食了, 真的没有……”
不管是在废墟中挖出他也好，还是给了他新的生命也好。
阿布脸色一下就白了：“大人，我不……”
艾达来不及说话，这男人就抱着野菜冲进了村落里。
他的儿子从后面跑过来大声道：“那个男人变成了怪物！他一半是人，一半是夜魔，他杀死了我们很多人, 还霸占了全部的粮食。我叔叔，我的叔叔就是被他……”
“老乡，你们的村长呢？”
有一名农夫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开口：“我们知道附近有座大城被夜魔袭击了, 很多人逃难过来。有一天晚上, 村里来了一个男人, 村民们给了他食物和水。可是那个人……”
哲罗姆低落地垂下头：“我就知道，她不会要我。”
也许离开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饥渴而死。
凤兰城通往加内城的道路只有一条，还要经过好几座贫困的小城，这个年代没有修路一说，贵族们只会把家门口的路铺上石板，不会管城外的路是泥巴还是沙子。
元菱带着那么多人，道路还是破烂的土路，速度就变得很慢很慢。而且除了她和魔族的三人，其他人都必须要吃东西。
年轻的巨人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泪滴顺着他黝黑的面庞滚落，阿布用手臂胡乱抹去泪水，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知道了知道了。”
“大人……”阿布看见她，一下子站起来，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这是一个叫重山村的小村庄。
有一个喊的就有下一个，短短几秒，所有本来在农田上游荡的人全都跑进了村躲起来。他们隔着破败的篱笆偷偷望着他们，双眼布满惊恐，仿佛来临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对吗？”
蔓迪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农夫抱住自己的儿子, 父子俩一起痛哭。除此之外，其他的村民也都露出恐惧、愤恨的表情。
这些人的反应过于激烈, 这还是在艾达并没有什么动作的前提下。等他们的板车靠近，元菱这才发现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伤，不是夜魔侵蚀的伤口，倒像是被殴打的。
那男人抱着自己怀里的箩筐，哆哆嗦嗦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
“大人，谢谢你。”
第54章 山之重深处
“阿布，你的族人还在村里，但那里终究不是巨人部族，你明白吗？”元菱耐心道，“你们需要新的繁衍树，新的家园，新的开始，而这一切是我和石板村都给不了的。”
那些人瘦骨嶙峋，一门心思用手挖着地上的野菜，浑身衣衫破烂陈旧，等到察觉有人来到时，艾达的板车已经近在咫尺。
“放心吧, 大人只是路过想要休息一晚。”
元菱走过去：“这次凯拓和艾达一起来了，我让他回石板村的时候带你一起。”
元菱找到阿布的时候，这名年轻的巨人正在修建房屋，他好像永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但他又比谁都话少。
听到声音，他们抬起枯黄的脸，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粮食，我们没有粮食！”
“如果交不出食物来，他就会杀人！他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是怪物！”
“他带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 连一碗小麦都没有留下！他还让村民继续种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来搜刮食物。”
哲罗姆擦了把眼泪暗暗握拳：“如果她需要我，我一定会彻夜狂奔回来找她的！”
只是因为好心收留了过往的行人，这座本来平静的小山村，
一直晃了四五天，他们终于来到了第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你已经足够强大，我知道他们轻易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已经准备好保护族人。”
大陆上的人口那么多，可居住的城镇就那么少，除非像石板村一样整个搬迁进森林里与世隔绝。
都谢谢你。
“他、他……”这男人惊恐地瞪大眼，从喉咙里发出气声。
年轻男人泪流满面，满是黑灰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
几名石板村的村民纷纷走上前安慰：“别怕，我也是农民！”
有第一个跪下去的就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村民跪在砂石地上磕头, 他们眼神麻木, 只是机械性地动作，背后凸起的骨头好像嶙峋的怪物。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这块土地贫瘠如此，人们依然不愿意离开。
也许是他们实在面目仁慈，而且看起来身强体壮不像饿肚子的模样。
艾达拉住最前面的一个农夫，面露不忍：“你先站起来，我们不抢你的东西！”
*
四周有一条水流不丰的小河，因为被山坳包裹农田不多，此刻全都长着绿油油的麦苗，青黄不接。有不少佝偻的人弓着脊背在地里挖野菜，浑身只剩骨头架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