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跟他说话的女人愣了愣，随即苦笑着说了个数字。
王锦拱了拱手，笑容温和。
“都出来吧。”
古典而又庄严，颇有电视剧里大宅门的意思。
“看来小音交了不错的朋友啊。”
“…”
坐在主位上的白发老者缓缓开口，笑呵呵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既然是来谈事的，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借钱给家里人治病，结果病没治好，钱也还不上了。”
“我的眼睛很吓人。”
“你的债呢？”
女人笑着点头，抬手抚了抚眼角的皱纹。
“嗨，这没什么。”
跟整体气质一样，这里的大厅也相当气派。
“后悔啊。”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哪个正常人想去做这一行。
王锦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牌位上的名字。
“后悔吗？”
“常天庆，柳江河，常天宏…”
能坐在十几个柳仙上位的人类，不可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女人笑了笑，不容分说地拽回了乌曈，强行取下他的墨镜，看向那双黑白颠倒的眼睛。
桌椅全是乌木制成，摆在正中的香炉散发着熏香特有的气息。
“对了，我把钱要回来了。”
两边的墙上并没有挂上字画，而是摆着十几个木制牌位。
“上门叨扰，晚辈惭愧。”
“辛苦你了。”
“不行。”
“嗯…有点像蜡笔小新诶。”
苍老的声音响起，仿佛风中残烛，却让人没办法忽视。
后者笑了笑，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
暧昧不清的灯光下，打扮妖艳的女人用碘伏缓缓擦拭着乌曈的眼眶。
这老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王锦小友，总算见到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能感受到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伤口沾上了泥水，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发炎。
“老四前段时间回来看了看我们，听说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也挺好。”
乌曈顿了顿，再次开口。
“你啊…”
女人回应道，同时不着痕迹地用外套遮住身上的青紫。
“二十四万七千五。”
就是这么个不多不少的数。
老头背后是张栩栩如生的柳仙化蛟图。
女人无奈地笑了笑，把乌曈的钱包推了回去。
——
原本应该相当诡异的场面被随口带过，她继续用棉签给乌曈消着毒。
常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关上了门。
“你啊，傻不傻。”
她笑了笑，伸手准备摘下那已经破损不堪的墨镜。
乌曈闭着眼睛，静静听着这些平静中带着悲哀的话。
“整间屋子成了整体…有点像是研发部的那个糖果屋。”
“我们几个最近攒了点钱，给新来的妹妹报了个成人大学。”
“倒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没受欺负吧？”
字迹不尽相同，格式却相差不多。
他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亲眼看着这些女人安静的离开，安静的死去。
自己耍小聪明反而会让对方厌恶。
乌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远远躲到了一边。
王锦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无一例外，全都是仙家。
佘家的老太爷，这片堂口的堂主。
佘家。
他并没有露出半点敌意，蟒纹大氅下的手也相当老实。
“听起来多傻啊。”
海水沸腾，大雨倾盆，上面那条头生独角的黑色巨蛇面目凶恶，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画中扑出。
犹豫片刻后，乌曈开口问道。
“换句话说，这是把我关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画布材质特殊，院子中过于潮湿的空气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那条黑蛇变得更加真实。
“我想想也对，咱们太脏，就不去祸害那些好人了。”
“咳，他们欠多少来着？”
主位上坐着个老头，两侧一字排开的十几个椅子空空荡荡。
可一旦加上高利贷三个字，就怎么都还不完了。
像是活在阴影中的动物。
即使是不怎么了解文玩的王锦也能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老人对着佘音招了招手，让这面色有些发红的小姑娘坐在自己身旁的副位。
“还好。”
乌曈闭着眼睛在身上摸索了一阵，随即面色尴尬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她没接过客，应该有个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