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清继续思考。
“别打别打！”周小天躲闪着把袋子捡起来，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别撒娇，离我远点。”发愣的周穆清回过神，一只手抵住她额头，不让她蹭过来。
冬天还是很冷, 呼吸会喷出薄薄的雾气, 春节刚刚过去，张家古园附近还有点热闹。
“嗯。”
“啊？”
年轻女孩叼着牛奶袋子，和师父坐在马路边上。
“甚至……”
周小天望望身后居民楼，现在房价据说疯长，师父说还会长，她不理解那些。
“我觉得我师父还没死。”她出神道，脑海里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凑什么热闹。”周小天笑道。她小时候憧憬过师父找到亲人和她一起，就相当于她也有了亲人。
对于周穆清来说，这里同样变得陌生。
周穆清也认识过大人物，想要委托帮忙寻找，但是王爱民这个名字，在那个时代太大众了。爱民、爱国、建国……一个村子里都能找到叁五个。
“给你找个学上吧。”周穆清说。
周小天穿着牛仔裤，身上已经初现曲线，同龄的孩子在背着书包上初中传小纸条的时候，她已经跟师父走过了很多地方，学师父的传承，还要担心老太太的精神状态。
以前是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
周穆清没有多言，只是望着张家古楼的飞檐一角，又想起那天瞥见的侧影。
她觉得，师父的师父，可能在几十年前就死了，不然没有理由忽然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也可能
在外行走时虽然已经感受到了，但是回来看到完全陌生的街景, 那种感觉更甚。
没几天，周穆清订做了一个抽签筒，让周小天背各种口诀，背六十四卦，六十四个卦辞，叁百八十四条爻辞。
这一走, 几十年就没了。
周穆清没有说出口，那实在太荒诞了，甚至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在火车上坐太久，下来的那一刻昏昏沉沉, 状态不是很好。
“不是说了不提这事了吗？”
长发垂落，师徒两人一模一样的披散着头发，只不过一个乌黑亮丽，一个长发灰白。
“师煳，你在算什么？”
原本周小天觉得会有回家的感觉，这是师父最初住过的地方，但是侧头看看周穆清，她知道她错了。
少女头发上干干净净，连发卡都没有，只戴了一个耳罩, 脸庞略显稚嫩，周穆清没有戴耳罩，一身素雅气质。
周小天搔了搔头发, 望着地面发呆，耳朵上罩着护耳, 看上去有点萌。
周穆清回忆起来，这些记忆比后来经历的那些都清晰，她已经忘了周小天上学时的老师，却忘不了当年的人和事。
在周小天看来，周穆清好像悟道了，时不时出神，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路边没有停留太久。
对于师父的师父，周小天一点认知都没有，甚至脑海里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只觉得大概是个老头子……
“我缺过你钱吗？”周穆清同样感叹益城这些年的变化。
“以前我就在这里，这里没有墙，应该是个院子，我就拿着书坐在那边板凳上，一个人看。”老太太用手指着下面，朝周小天说。
打人还是这么有力。
那个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闪烁，挥之不去。
“随便。”
“师父，你那房子要是留着，现在可值钱了。”
嘭！
周穆清垂了垂眼皮，算不出。
得了臆想症，所以精神好多了？
准备抱抱师父的周小天摇晃一下脑袋，把刘海甩开，问：“你想吃什么？”
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坐在院里看书，冬日的阳光暖暖的。
“有你就好了。”周穆清说。
还有个叔叔，揣着袖子蹲在墙角不太聪明，喜欢傻笑。
周小天喝完了牛奶, 看周穆清一眼，把袋子吹起来，吹得鼓鼓的，然后扔在脚下。
“师煳。”
周穆清被吓一跳，勐地回头，看见这一幕，低头捡个树枝就往周小天腿上抽过去。
看着徒弟，周穆清感觉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不过周小天更外向一点，而她偏向内敛, 从来都是文静的。
下午，周穆清带着周小天去图书馆，却不知道要找什么资料，在图书馆站了半天，最终离开，在以前老院位置租了一个住的地方。
不管理不理解，都要背，这是系统性的打基础，只有背下来，才能更好的理解，融入到生活里，周穆清从不相信天份，只有汗水。
见到周穆清坐在原地摇铜钱，周小天靠近过去，好奇地看着。
“背书去吧。”
她发现师父虽然没有变得年轻，却改善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