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火,火还是他纵的,他当然气定神闲
陈浩南凝眸,刚想开口,被飞奔进来的山鸡大声打断
那日,山鸡低眉顺眼装孙子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山鸡他们几个是最痛恨靓坤的,而且他们这几个小伙子,野心大得很,看来她的直觉没错,那日山鸡一口一个坤哥,不过是因为落单了,不敢造次
江娴眉眼讳莫如深,拽着李太太后退几步
清秀的眼眸,射出的目光却是阴险的,他定定凝望江娴,在看清她长相后,目光下移,掠过她窈窕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她的花臂花腿上
这犹如天崩地裂的巨响刺得她耳膜生疼,她来不及顾及自己,拼命搂住李太太,力道大到她双臂酸痛
江娴朝李太太匍匐的方向奔去,她死咬着牙直视前方,身后是好似混乱战场一般的富丽大厅,她赤裸的双脚被碎片划破,跑过的地面都挂上几道细长血痕,她来不及喊疼,踉跄几下后继续向前
乌泱泱人影涌入大厅,地上的碎片被踢得悉卒发响,又是一阵惊魂动魄的枪声,别墅里的马仔纷纷倒地,几个侥幸存活的立马跪下,哭着嚎着求饶
在距她们几步之处,陈浩南忽然停下脚步,黑色皮鞋踩在吊灯碎片上,碾了几下,吱吱的响
陈浩南被山鸡扰了兴致,要说的话生硬咽回肚中,看了江娴几眼,拦住要上前占便宜的山鸡,对马仔喊了嗓子给我搜
这条路不好走,每一步都沾着鲜血,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
江娴大脑轰隆一声响,她手臂攀上楼梯木扶手,迅速起身,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再度将李太太挡在身后
江娴心中骤然警铃大作,她一个翻身跳下沙发,手忙脚乱中,被茶几腿绊了个跟头,鼻梁磕在桌角,还顾不得喊疼,就又听见几声开枪的闷响
待枪声暂停,江娴猛然回头,使出浑身力气想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打头男人面孔的一刹那,哑了全部声息
李太太吓得脸苍白,双手死攥着旗袍下摆,神志不清的嘟嘟囔囔
今天是洪兴开会的日子,靓坤中午吃过饭就出去了,临走时,当然再叁叮嘱李太太别跟江娴过不去,李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她放弃了,随他们便了
江娴脑子稀里糊涂的,身后李太太的哭喊吵得她心更乱
他不是没有客房钥匙,他就是做给李太太看的
别墅中的女佣马仔乱作一团,马仔们持枪上前,大喝着问来者何人
看她这充实又快乐的模样,江娴倒也觉得值当了,只不过她不由得为靓坤未来的媳妇担忧,得是什么样儿的儿媳妇,才能在这位老佛爷手底下喘得上来气?不过她在苟延残喘中悟出来一个道理,那就是婆婆再强悍,只要男人护自己老婆,那也就没什么大事儿,她一想到这就咯咯乐,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道理竟是从靓坤身上悟出来的,不过她不是靓坤老婆,她也看得出,靓坤这些年女人没断过,却从来不往家带,更别提往他老妈面前带,所有他老妈才会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江娴倒也能理解了
陈浩南身穿古巴领白西服,那双长腿不疾不徐迈步,踏过凌乱地面,朝她们而来
她明白,什么都是要还的,她记仇,别人一样记
李太太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自然不悦,一直对老妈百依百顺的靓坤也受不住了,说什么都得送她回去,江娴出面打圆场,说还想让李太太教教她打麻将了,这才算是缓和了气氛,转天一上午,江娴都跟条哈巴狗似的,围着李太太转,就差摇尾巴了,也换不来李太太一个笑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江娴已经有些犯困,正窝在松软抱枕里打盹,她半梦半醒,突然被几声接连传来的枪声吓得惊醒
“小娘们儿,你还记得老子吗?”山鸡得意到眉飞色舞,瞥见江娴今日穿着比那天更暴露的吊带背心,立马眼一亮
江娴警惕扫他,恐惧浮上心头,她反手推李太太站到安全地带,奋不顾身张开双臂拦住要上前的马仔
临近黄昏,江娴坐在大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拨弄那只凤凰图腾打火机
聊电话的李太太亦是喊了一嗓子,她的质问谩骂还没来及出口,就已然吓得跌坐在地
她用手背毫不怜惜抹去下颚的血迹,稀稀落落滴在地面“你要干什么?”
出于本能,江娴翻身扑在李太太身上,用单薄身躯将李太太死死护在身下
她本以为靓坤会去客房休息,转天早上却得知,他是真的在书房沙发上睡了一宿
李太太正靠着楼梯扶手,兴致勃勃的和牌友煲电话粥,相约今天晚上去哪儿搓一局
她就知道,她早晚会和他见面
窗柩破碎,穿堂风肆无忌惮袭来,他飘逸长发被向后带起,连同漫天硝烟,一起映进江娴颤栗的瞳孔
下一秒,那扇几人高的落地窗瞬间被子弹击碎,破裂的玻璃大片飞溅,枪声愈来愈响,落地花瓶也应声四分五裂,头顶水晶挂灯摇摇欲坠,摇摆几秒后重击瓷砖地,各种尖锐碎片划破凝重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