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孙淳想要追问,但看了一眼萧绰的脸色,却又将其咽了回去。
只不过到了那时候,这堤道之上,还有青年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
耶律敏眉头微皱,早已有人飞跑过去,将那些焦黑两脚便踢到了废墟深处。
那解老板此时才终于醒过神来,这女子,原来便是多年以前,在这里醉酒之后提笔写诗的少女,只是,这辽国官为什么喊他娘娘?
萧绰缓缓摇头:“这不是我写的,曾有一年,四五个青葱少年一起来到了这里,一个女子醉酒颠狂,执壶提笔,便在这门上写下了桃花依旧笑春风。很多人都赞将桃花写到了极致,岂知还有这样一首,才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
看这个女子的穿着架式,明明就是辽国的贵人无疑,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这也只能约束那种大规模的劫掠,而那些零散的烧杀抢掠,别说现在是战时,是在一个亡国之都,便是赵宋最强盛之时,东京城里最有规矩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又何曾断过?
桃花酿的老板瑟瑟发抖。
有烧焦的木头漂漂浮浮,有千奇百怪的死去的人顺河道漂流而下。
只认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保佑,是菩萨对他的卷顾。
“一壶桃花酿!”萧绰突然转头,看着那个老板:“解掌柜的,你可是老多了。
却完全不一样了。
走入屋内,靠窗坐下。
依稀记得,她们应当是大宋国的高官显贵之后啊!
三日之后,辽军就不得再向东京城百姓举起屠刀。
桃花依旧,
不远处的河堤之下,不少的房屋都已经变成了废墟,有的甚至还在毕毕剥剥的烧着,断垣残壁,随处可见,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烧得焦黑的死尸。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世事沧桑,只不过七八年时间,便已经是新颜换旧颜了。”萧绰轻叹一声:“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孙淳笑道:“解老板,这是你天大的缘份,
再过个一个多月,大概便可以了吧?
辽军杀进来时,他们连逃跑都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相熟的左邻右舍被穷凶极恶的辽国士兵从屋里拖出来,一刀砍死在当场,家里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产,顷刻间便成为了别人的物事。
桃花酿。
“娘娘,前面就是了!”耶律敏一勒马头,回看着萧绰。
他不知道为什么,
废墟当中,还有一幢带着小院子的平房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失,便连竖在门前高高旗杆之上的幌子也丝毫无损,此时,正迎风飘扬。
站在门前,萧绰轻轻地抚过她亲笔题在这门上的诗,
春风依旧,
“娘娘?”他有些懵懂地看着萧绰。
这完全便是九幽地狱一般的景色。
一家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绝望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娘娘,这首诗当真了不得,此诗一出,只怕这天下没人敢再以桃花为词了!”孙淳是进士出身,与耶律敏自不可同日而语,脸上满是佩服之色。
也有人说,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门板之上,烫了金的那首诗还是如以往那般显眼。
掌柜的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萧绰,只觉得有些面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
东京城中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坊市,多少房屋着了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辽兵的肆意劫掠之下而痛哭流涕。
侧头看那河上风景?
回想过往,这里可是少男少女们最为快乐的地方,借着那些茂密的垂柳,却是能做不少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的。
外面的惨叫声渐小,马蹄声、狂笑声逐渐骈,但却没有一个人的脚步踏入他们的房间。
只是人,
百余骑伴着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行走在运河堤道之上,垂柳刚刚发芽,勉强能看到一些绿意,基本上还是掩不住什么的。
罗颂把自己卖给了萧绰,换来了三日为限。
却那里还有风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