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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罗放分手后的第十七天,曲夜接到了去另一所研究院交流的出差通知。
反正她大概也已经把自己拉黑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么僵持了一会,曲夜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断放弃阴阳怪气的打算,沉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趟航班?”
上次离开帝都,还是半年前和罗放一起。
等到香烟燃过了1/3,他终于将烟卷凑到嘴边,浅浅吸了第一口。
袅袅的烟雾被通风管道顺畅地抽走,这也是头等舱的特权,如果曲夜拿的是普通票,为了防止烟雾报警器无差别运作,那就得和别人一起挤吸烟室了。
好吧,那不妨更下贱一点。
靠山倒归倒,级别还是在那的,行政部为他订了头等舱,虽说是民航,但空间很大,设施齐全,长途旅行也不会很难受。
这么接着走了有五十米,曲夜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该人步履如风,气质卓然,唯有面孔熟悉得令人生厌,居然正是谢沉渊。
这无疑值得小小庆祝一下,他于是换好衣服,两天内第一次出了舱门,打算去大厅看看——这趟航班的透明大厅十分有名,也许可以拍几张好照片。
谢沉渊同样皱了皱眉:“所里派我去国立一所交流。”
曲夜闻言恍然大悟,待彻底想清楚那人盘算后,又不由咬牙:“好巧,我也是。”
他自暴自弃般打开光脑,给罗放发了个定位,顺便配了几句不咸不淡当做朋友闲聊也没事的废话。
世上最顶尖的两个聪明人汇聚于此,很多不必要的交流言语自然就可被简化
大致交代了一下走后的工作安排,他收拾好行李,准时于第二天上午十点登了船。
拍几张好照片,就又有理由发给罗放看。
然后在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开始后悔。
这样的肉体痛苦的确能让他暂时忘记罗放,但代价未免太大,尤其咳嗽时无意中让一口烟过了肺,那种酸爽曲夜这辈子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他慢慢剥开烟盒的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根,并不急着吸,而是先观察:细长的纸卷,紧紧包裹着黄色的烟叶,闻上去还有隐约的甜香。看个差不多了,他才很不熟练地用点烟器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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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曲夜的步伐略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速度——下贱的次数太多,他已经快要脱敏了。
按灭仍在燃烧的烟头,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点别的乐子。
也许是时候尝试一下了。
不算宽敞的过道间,情敌乍然相逢,两个人都很快站住了。
毫不意外地,很呛,呛到他忍不住咳嗽,很辣,辣到他止不住地流泪。
两天后,路程已到半途,曲夜论文的进度也十分喜人。
他并没往罗熠那方面去想,只以为现在没了靠山,便免不得要应付这些从前落不到自己头上的事,好在时间不长,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经浮现,曲夜立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下贱,真是下贱。
可意念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由不得人为控制,越不愿意去想,回忆得就愈发清楚。
谁说的来着?一根香烟解千愁。
手指悬在撤回键上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按例来说,曲夜本还可以带一到两名随行人员,但他独来独往惯了,又挂念着组里的项目进度,到底还是选择了独自出行。
他其实从不抽烟,只知道这东西是人类自古以来就难以割舍的诱惑,星际殖民种植业最开始的几种主要做物中,唯有烟叶是非生活必需品。
有没有点志气?被甩了还心心念念呢?人家说不定在皇宫里和哥哥兄友妹恭玩得正欢。
他这才发现那次短暂旅行的点点滴滴都还如此清晰地印在自己脑海里,地点是帝都附属的一颗海洋星球,全过程基本就是他千方百计让罗放从她的宝贝鸭子救生圈上下来,可即便是万分平淡无聊的一天,想想却还能让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敌意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是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处相遇的一头雾水,如此情绪下,他们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十分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但即便在帝都,这样的娱乐项目也是不好找的,何况是无依无凭的太空了,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好开始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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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很快起飞,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舷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到漫卷流云,最后连帝都星也只成了小小的一粒光点,隐没于浩瀚星海中。
曲夜发现自己现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这套玩得是愈发熟练,羞耻感让他迫切需要点什么别的来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
过去这十七天里,曲夜不记得自己这么下贱地想了罗放多少次,但可以预见,这种状况还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目光落在了头等舱免费提供的香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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