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书生被一把推倒在地,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赏金猎人,宁采臣顿时心如戚戚焉:“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礼义廉耻都不管用了吗?”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将近半年,宁采臣也同样长满了胡子。
可是还不等他爬起来,就被另一伙人按住了脑袋。
怪人顿时乐了:“莫非你真的不叫周亚柄?”
怪人伸手一拍,打死了一只蟑螂,他如获至宝地抓起蟑螂,递到宁采臣跟前,道:“给你,这可是好东西,很有营养的。”
怪人面露同情之色,拿起一根木头,来到墙边刻画下一横,道:“这饭我可无福享受,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怪人透过狭小的窗户朝外看了
宁采臣似乎明白了怪人在墙上计数的原因了,慌乱道:“莫非……莫非我要死了?”
宁采臣赶紧跑到栏杆前大声喊道:“我不知周亚柄啊,你们抓错人了。”
宁采臣吃着馊饭,无力地说道:“老伯,你可真乐观。”
怪人似乎对大离王朝的司法系统很熟悉,于是解释道:“一般罪行不大的人会关押在当地,但是全国通缉的要犯,一旦被抓到,都会送到诏狱中,这金陵诏狱便是南北诏狱中的南诏狱,你竟然会被人特意送进来,看来所犯的事情不小啊。”
宁采臣顿时抓狂道:“你说什么?这里是金陵?我不是被抓到金华县的监狱的吗?”
“嘿,你别说,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与那周亚柄一模一样,我当初看见过周亚柄的通缉令。”
接连喊了数声,却不见有官差搭理他。
就在这时,看守大牢的官差端进来一个食盒放到牢房之中:“周亚柄,抓紧时间,吃完赶紧上路。”
宁采臣感到一阵绝望,此时他最牵挂的还是聂小倩,也不知道聂小倩能不能顺利还阳。
说罢,一把将蟑螂丢进嘴里,嘎嘣几声咀嚼起来,看其神情,似乎在吃一道美食一般。
宁采臣强忍住呕吐,拒绝道:“算了,我可无福消受。”
那人伸手拨开散乱的头发,理所当然道:“这里当然是监狱了,很明显我也是囚犯啊。”
典狱官差嫌宁采臣太吵,干脆一下子将他打晕过去。
宁采臣拿过食盒,里面竟然有酒有肉,于是他赶紧端到怪人跟前,开心道:“太好了,老伯你看,有酒有肉哎,你也赶紧吃呀。”
“莫非前辈已经被关了很久了?”
宁采臣顿时觉得信念崩塌了,眼前的世界与书中提到的大同世界相差甚远,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怪人收拢了一下头发,道:“我已经记不清被关了多久了,当初家里人让我读书,等我长大了做博学士,着书传世,于是我写游记,他们说我泄露国家机密;于是我写历史,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又说我扇动谋反;那我干脆写人物传记吧,结果时运不济,我写的那人竟然失事,被定为乱党,我也受到牵连。所以说我就是注定要把牢底坐穿的命。”
怪人可惜道:“那算了,我就当加餐了。”
“你是周亚柄,总算找到你了,赶紧带走!”
“你……你是谁?这是哪儿?”
“等你待久了,渐渐就习惯了。”
“冤枉啊大人,我不是周亚柄,你们弄错啦。”
宁采臣斜着眼睛看到通缉令,赶紧辩解道。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拿出通缉令,掐住宁采臣的下巴,比对了一番,道:“你看看,不是挺像的吗?还说你不是周亚柄?”
“哈哈哈,我不管你是宁采臣还是周亚柄,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妄想着出去了,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活着离开,你也不会例外的。”
宁采臣立刻辩解道:“可是我真的不是宁采臣啊,老伯,你难道也不相信我?”
宁采臣抓起一只鸡腿就啃起来,见怪人行为有些怪异,于是问道:“老伯,你干嘛要画一道横线啊,还有你说无福享受是什么意思?”
“我叫宁采臣啊。”
“喂,你们搞错了,这个周亚柄有胡子的,我没有啊。”
那人不慌不忙地将通缉令收进怀里,道:“等长出来不就差不多了嘛。”
宁采臣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角落散放着几本书,随意拿起一本,都不是寻常人能够写得出来的。
等宁采臣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在大牢之中,身边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观察着他。
怪人嘿嘿冷笑道:“你刚才没听人家说,吃完好上路啊。”
知县竟然都没有升堂仔细询问,便让人将宁采臣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两人不由分说,拿出铁链将宁采臣押送回衙门换取悬赏。
宁采臣顿时懵了,急忙喊道:“二位大哥,你们弄错了,我叫宁采臣,不是周亚柄。”
那蓬头垢面之人劝道:“行啦,但凡是被关在金陵诏狱的,都喊自己是冤枉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