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之下,那张秀美的脸庞落入他的眼帘。
“好。”
02
男人似得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他真挚且坚定道:“今日你嫁于我,我此生必忠诚于你。此情可比山海日月,至死方休。他日如若违背此誓,我身如枪,枪断人亡。”
一个肤色黝黑,长相俏丽,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等不及了,她迈开腿跑进来一手拉一个,催促:“阿哥,阿舅你们快些啊!阿妈要等急了!”
他向来是最懂规矩之人,而如今却无措起来。他未动那杆象征着“称心如意”的喜秤,单用手将喜帕慢慢揭开。
他甚至私心想:如若不能相爱,她能恨死我,再不原谅我,能有多好?那至少也是一种不忘却的理由。
穿着嫁衣的男人面容俊朗,长发束起,身材虽魁梧高大,但气质偏于沉稳。他看向端坐在床边身着嫁衣头盖喜帕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淡笑。
01
04
以至于在梦境里,他说出那句在成婚前就想了千万遍的誓言,都得不到梦中爱人的回应。
情难收,念难收。
但这虚假的无恙被她的死去打碎得一干二净。那些碎裂的情感如利刃,在他的心脏上划过了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可他甚至在她生命戛然而止时,对她第一次愤怒吼叫起来。
他觉得小德不会喜欢这两个地方。毕竟追求自由无拘如她,又怎会甘愿被困于一处?
03
规矩的家具摆设清冷如初,他一人的情绪就足以将整个空间填满。
但他又私心地将刻有“李德”二字的牌位放入了李家祠
爱人会对他笑,会吻他,甚至也会嫁给他。
早已数不清做了多少回这样的梦境,从一开始醒来的无限惆怅,需得静坐许久才得以稍稍缓解,到后来方能够将所有收敛入内心,迅速收拾得表面无恙。
而她却说,互不相欠。
烛光微闪,女子如水的眼眸亦如潋滟湖光。她抿了抿擦了唇脂后娇艳的唇,不再约束于任何礼数或情感,抚上男人的脸颊便倾身吻了上来。
红帐之下,是他们爱与欲的交织。
石碑上也仅仅刻了“吴德”二字,再无其他赘述。
女子微低着头,细眉弯弯,睫羽纤长,微垂的纯净眼眸里带着初嫁的羞赧,白净脸颊上的红晕衬得她更为娇嫩可人。似是些许紧张,她迭于膝上的双手微微握紧。
那所谓的将军之名,让他即使用尽所有也寻不得桃花源。他无法放下手中的长枪,所以他无法俯首拥住至爱之人。
明明只是淡笑,眼神里却深邃得似盛了满坛的酒,那些与岁月一同沉淀的爱意就在这烈酒里交织,久久不散。
坟茔在不远处的山上,青竹葱葱,溪水潺潺,偶有凉亭在这山间显得颇有闲情韵味。
“好,小七,我们马上出发咯!”昭儿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牵上她的手就拉着出门。
寂寥的夜被喧嚣的唢呐声打破,屋外之人推杯换盏,无不祝贺着这喜庆的一天。而屋内却极其安静,似将所有热闹隔绝在外。只剩红烛通明,墙上的“囍”字鲜艳如火。
昭儿长得很快,已经长到和他腰差不多高了。可他看昭儿的面容,却愈发觉得和自己相似。
梦起西洲难渡舟,何当万户侯?
最后的岁月里,她被迫归来,她的落魄他也尽收眼底,却不能让她愉悦分毫。
李义从梦中醒来,坐起身沉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明明那么爱她,爱她到足以交付自己的性命,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在她说出“互不相欠,再不相见”时,他的痛苦几乎从胸腔满溢而出。
《长相思》
“李义,你的喜欢就这么无能吗?”
犹言在耳,不得反驳一词一句。
疼到他半夜惊醒,蜷缩在床上不得动弹。一呼一吸间,现实都在他耳畔呢喃:他爱的人为救他而死去。
或者说,不会再爱他。
男人坐到她身边,带些欣喜与激动,覆上了她的手背。他将女子纤细的手握起,引到唇边,轻轻一吻她的指尖。
05
他不忘回头叫李义:“舅舅快跟上哦。”
地方是他亲自选的。
思亦愁,悔亦愁。
但爱人不会爱他。
他纵能执枪在手,纵能杀敌时刻以一敌百,纵能护住殷朝这万里疆土,又如何?
风至宫墙未敢留,偏偏几度秋。
李义低头看向比昭儿还矮了许多的小七,这姑娘不再和小时候那么肉乎乎,吃得再多身材也趋于匀称,面容更是多了些小德的影子。
没有葬于殷皇的陵墓中,亦没有葬入李府的后山。
“舅舅,我们要去看娘了哦。”昭儿的小手握住了李义的手指,他另一手拽了拽李义的衣袖。
残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