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勐然抬高声音,张氏一下子愣住了,强颜欢笑变成了惊恐不安。
“闭嘴!”
朱温不敢想象把张氏留在汴州的下场,不敢想象张氏落到沙陀人手里的下场,不敢想象自己的妻子有一天沦为营妓之后被那些沙陀人日夜糟蹋蹂躏打骂的场景,朱温不敢想。
张氏痛苦地推开朱温,失声道:“你以为说这种话就可以伤到我,就可以把我撵走吗?我不会答应的,想都别想……我死也要死在汴州,我决不会去幽州,我死也不会去幽州!”
不能让这一晚上的冷酷和绝情前功尽弃,朱温重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张氏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朱温倨傲不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
她像一个突然迷路的小孩,无措而茫然。
她快哭了,满脸绝望,朱令雅也哭了。
“随你便,被沙陀贼掳去当营妓了别怨我。”
出了门,外面刮着大风,雷暴雨还没有停。
“不,你在骗我。”
朱温洗了个澡,修理了脏胡子,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披散在脸上,径直来到了书房,昏暗的火光下,墨黑的长发隐隐有些霜白,朱温在镜子前坐定,长女朱令雅为他梳好发髻。
“像你这种人老珠黄的疯女人,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朱温僵硬的接过,见朱温无动于衷,她抬头道:“不去了吗?那就回汴州吧。”
“离婚?”
她张大着嘴,呜咽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滚烫的眼泪无声淌落,朱温转身大步离开,只是刚迈出一步,眼泪就如洪水一般冲出眼眶。
官军的炮火已经停了,虎牢关恢复了亘古不变的黑暗。
“月娘!”
“啊对了,我也有事说!”
朱温也不敢想象张氏落到朝廷手里的下场,因为秦宗权的夫人就是先例。
她再次追上来,脸色苍白凌乱,哀求朱温不要抛下她。
说出这五个字,其实比朱温想象中的要容易。
说罢一甩袖子就要走人,朱温猜到张氏不会轻易放他走,果然,朱温一转身,她就伸手拽住住了朱温的袖子:“朱三,别这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难熬,但是我们可以一起……”
朱温冷漠一语,无所谓地转头。
朱温粗暴地甩开她,张氏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朱温看了她一眼,道:“别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我用不着你可怜!实话告诉你吧,孔纬说了要把你赐死。”
张氏一脸震惊,大声道:“你骗我,你就是想让我死心,想撵我走!”
张氏摇头拒绝道:“我决不会离开你,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
“对,离婚。”
朱温直视她的眼睛,冷笑道:“我不想要你可以了吗?大家好聚好散。”
“我们离婚吧。
张氏会被关在囚车里,被官差摇摇晃晃地送往长安,在路上被官差随意凌辱打骂,然后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在长安朱雀大街上巡游示众,被老
朱温沉默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氏眼神里的坚定倔强开始摇摇欲坠。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要不了多久,衙内蒋玄光就会驾车把她和朱令柔带离虎牢关,一行人偷偷渡过黄河,然后从魏博到成德,接着一路北上,最后抵达卢龙,只有离开河南这座屠宰场,才能活命。
今晚是朱温跟张氏夫人最后的一次见面,朱温觉得就算张氏恨他,他也不想在张氏对他最后的记忆里,他的模样是那样糟糕,穿好僖宗御赐的紫衣,朱温给自己佩上了金鱼袋。
小院对面,张氏强打起精神小跑过来,把手里的名籍官印递给朱温。
朱温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她早已没有了尊严:“朱三,我真的……真的接受不了,别把我撵去幽州当寡妇,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大不了一死……”
朱温摇了摇头,神色声音异常冷漠。
朱温的手一直在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份公断状文,塞到张氏手里:“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良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外面有三辆马车,连夜送你和朱令柔去幽州。”
张氏不解地看着朱温,嘴唇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月娘,我有事跟你说。”
随后朱令雅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华贵体面的紫衣,一件一件给父亲穿上。
“闹够了没有?滚开!”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件,塞到朱温手中,道:“这是赵判官给你留下信,赵判官去酸枣找李克用和谈了,他说会尽量拖一段时间,让你不要担心酸枣那边,好好整顿兵……”
朱温一耳光扇在张氏脸上,恶狠狠将她推开。
“站住!朱温你给我站住!”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