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夏王并未东出,而是割据关内,陈许继续当朱全忠的附镇,最后会是什么结局?”李杭彷佛没看到赵珝的脸色,继续说道:“朱全忠可不是什么善人,陈许紧邻宣武军,户口殷实、财货山积,又以忠武精兵闻名天下,他能放过吗?”
“遵命。”丁会大声应道。
“赵帅放心。”李杭说道:“殿下是讲道理、念旧情的。听闻许州赵氏与秦州赵氏认了亲,这就是一家人了嘛。殿下开国之后,有赵贵妃帮衬,还怕不能富贵?殿下对赵贵妃的宠爱,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机会大着呢。”
许州赵家已经服软,还交出了陈州这种大郡,丁会受到震慑,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
陕州李璠的真节度使变成了假节度使,真当别人不知道吗?
他真实的想法是,邵树德削藩的决心十分坚定,不能把杨行密打得太狠了,不然怕是没好下场。但也不能太过应付,那样会被追责,其间度的把握,得好好思量思量。
邵树德还是吝啬,居然一个异姓王都不肯给,郡王也只有一位。国朝初年,至少还有吴王杜伏威、燕王罗艺两个,太抠了。
大军一路东行,很快抵达了许州城外,佑国军使丁会匆匆来拜。
陈许赵家、洛阳张家,最后应该都会被朱全忠收拾,或早或晚罢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被收拾的过程体不体面,体面的话仍然可以在中枢做官,不体面的话就是被灭族。
赵珝总算有点反应了:“此番若非李大夫点醒,几失计矣。”
插手甚至挑唆蒲州王氏兄弟内乱,玩了一出引狼入室的大戏。
陈许赵家,这次被搞得有点狼狈,但总算留住了最后的体面。
他已经接到命令,南下淮西,归隶寿州行营,加入南方战场,打击杨吴势力。
“大王宽厚仁德,末将感激涕零。”丁会大声道:“行密不知兵,四处树敌,末将率军而至,定奋勇杀敌,以报大王。”
宣义镇一开始还假惺惺给了胡真,但大事小事全是汴州说了算,这就是假藩镇,与邵树德搞的没什么区别。
赵珝还是点头,意思是你说的都对,我不反驳。
“之前许你蕲州防御使之职,我说话算话,而今仍然作数。好好打,切勿大意。”老实说,邵树德有点后悔了,但之前答应过,又不好反悔,很是无奈。
赵珝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蕲州防御使,其实就是一个小藩镇了。好在此地开发程度有限,四县之地不过十余万人口,养不活丁会的两万大军的,至少他在后勤方面仍然受制于人。当然,他仰赖的可能是淮西、鄂岳或襄阳接济,靠中原成本太高,毕竟大别山脉没那么好通过。
丁会如果有野心,定然要侵占周边地盘,扩大实力,届时可以多观察观察。一有不对,就要想办法制约。
“唉,都是自己人,能帮衬当然要帮衬一点了。”李杭笑道:“赵家一门两勋贵,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率军威压旧识李详的后人,拿下了金商二州。
“玉山军时瓒部已恢复至五千兵,屯于黄陂,你俩好好配合,统归折令公节制。”
当然,他心中有自己的看法。不嗜杀、不苛暴是真的,但也谈不上多厚道。
唐、襄、鄂三镇百姓,自从当了夏王的附镇后,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私下里不知道怎么骂呢。
“赵帅,其实夏王相当宽仁厚道了。”通往许州的驿道上,李杭与赵珝并辔而行,说道。
“参见大王。”丁会行礼道。
赵珝点了点头。
“淮军西线作战不利,安州为我所克,黄州被围,蕲州冯敬章、贾公铎等人,还是有几分战斗力的,至少比瞿章、刘威之流要强,务必小心。”邵树德说道。
赵珝勉强笑了笑。按照得来的消息,他这个房陵郡公并不能世袭罔替,一旦二代袭爵,就只有两千四百户食封了,三代袭爵后,怕是就变成房陵县公了。侄子赵麓袭爵的肤施县侯,就只有一千五百户食封,以后若想往上走一走,还得拼命立功,没法躺在食邑上享福。
丁会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人。
目前看来,也就夏王的关西元从老人有优待,三代不降爵、不减食封,让人羡慕。
不过他也知道,朱全忠和邵树德是一类人,他俩都对藩镇极其仇视,与其他武夫大不一样。朱全忠到最后,应该还是会削藩,这毫无疑问。
灵夏百姓都说“邵圣”好,关中、河中百姓可不这么认为。
“遵命。”丁会十分恭敬,立刻应道。
厚道?他只是会演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