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俊友能去哪?帮众们犯了嘀咕。原以为老崔会永远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毕竟他就是个讨厌的小老头,没有社交活动,没有亲戚,在世纪净土的一级监控名单中,公司联盟以前也会查他,所以他深居简出。
好像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他享受着摩托高速狂飙猛进,烈风拂面,仿佛要把他的皱纹吹平。
这可是十年来头一次不用在地下城里跟老鼠一样咄咄逼人、争争吵吵,他总算可以自由地呼吸地面空气。
他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他表现得越狂躁,越代表他内心深处抱有怀疑,认为公司主义不可战胜。
会津城三街五里的黑道分子都爱往自己身上装点铁的,他们经验丰富,一合计,索性把葛城浅抬上一辆白色医用卡车,把她半截身体搁冰柜里冻着,由技术最好的司机驾驶,直接离开航空港前线,拉去会津城装机械臂。
“听起来很开心嘛。”徐炀也能感受到崔俊友语气里的欢欣。
这也太痛快了!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满脑子都是过去公司主义黄金时代的景象,曾经大家都很有信心,满怀斗志,献身给公司主义这个大火箭当燃料烧,嗖的一声,火箭腾空而去,然后他们才发现火箭的方向和燃料的方向是相反的。然后留下一地狼藉,满世界的灰烬,原先给公司卖命的每个人仿佛都有原罪。
地面原来是崔俊友不敢来的地方,因为到处都有监控,而今他像个真正的人类、一个昂头挺胸的人,大胆进入这座城市。他是人,建造城市的人也是人,到底什么人强行把一些人拔高,又
“小心——”崔俊友的学徒和助手们听到动静,被迫从手术中暂停,从正在执行的手术里离开,放下患者的残肢断臂和备用器官,匆匆开门出去,好说歹说才安抚住这群暴躁的家伙。
帮众们立刻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起来,这事可耽误不得。
“举手之劳。”徐炀道。
很快,葛城浅被送到崔俊友的义体诊所,老崔手艺没的说,除了脾气暴躁外挑不出刺。
击溃黑火残军,但葛城浅伤得很重。
但现在他算是赎罪了,在一个没有监控系统和公司军队的自由城里狂飙,开着摩托车享受一时一刻的自由与狂欢。
“诊所的人在找你呢。”徐炀联系到老崔。
杂碎们总算从这城里被轰出去,公司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监控每个人的住所、亲属和网路账号,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发言,自由自在地在街道上穿梭。
结果今天却扑了个空。
“阿耶!”
而今这日子更是到了最有盼头的瞬间……自由了!
这该死的世纪净土,监控系统,把他跟老鼠一样撵,迫使崔俊友一次又一次搬迁。直到徐炀当初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返回晖城区搞点事业,下坠的人生才有了点起色。
他的回应在街头的空气中回荡,崔俊友高举双手,过去的闯荡和奋斗,回想起来如灯如焰,一切牺牲铸成此刻自由回响,叫他感觉人生好是痛快,阳光沐肩,往事从容。
但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把葛城浅拉来了,崔俊友却不在。
“那当然。”崔俊友深呼吸,感受地表的清新空气,“……还是得感谢你,没有你我早就挂了,也等不到这一天。”
而今他特别神气,最终将摩托车开到安久市的凤蝶广场上,这是他第一次落网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偷偷交易未注册的黑义体而被捕,挨了3棍,钱罚700。
压抑的安久市从来没这么让人想要喜笑颜开。
“老子自由了!”崔俊友大喊。
他从诊所里拉了辆川铃牌摩托车,跨上去就突入安久市,马力拉到最大,在宽阔的六车道主干线上飞驰,轻盈地避开那些燃烧的武装载具残骸。
原先大伙还想着老崔会跟以前一样坐在他的私人手术室那里,他会拿眼睛直盯着终端机,做各种古怪表情,或者对手机录下自己意义不明的狂躁絮语。不做手术的时候他就竭尽全力诅咒公司主义,日复一夜,以至于成为常例。
无形禁卫军被打败,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打碎了葛城浅的惯用手。哪怕再多拖久一点,都可能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也许她要当一辈子残疾。
市民们沿途不时停下来看着这个有点疯狂的老头,他一只手握着车架,一只手癫狂地朝两边的城市街道挥舞,嘴里还大吼大叫:“自由了!自由了!”
“崔师傅往那边去了。”尼德莱特,他们中最机灵的一个,连忙指明方向。
于是葛城浅的手下们就大吼大叫起来,跟狂犬一样四处追逐,几乎要把整个诊疗中心掀个底朝天,拿球棒和撬棍砸来砸去,怒不可遏。
“去他的吧!”崔俊友对着耳麦大喊大叫,“爷爷我退休了!”
安久市的人们打跑了黑火,删空了世纪净土的市民信息,京都无限的公司狗只能一条接一条逃走!
“别这样!”
崔俊友憋疯了,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