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也好,青铜罗盘也罢,都是他眼下至为关切的人与物,岂容许在眼皮底下得而复失!
白素贞显然也已瞥见了罗盘,俏脸微变,叱道:“哪里走!”顾不得许宣,御风疾追。
许宣哂然道:“言之有理。那你就回答两个好了。”
两人快逾闪电,一前一后,瞬间便双双消失在那片残垣断壁之后。
念力扫探,洞道弯弯曲曲,极为深远。
许宣趔趄起身,掖好乾坤袋,忍痛急追。
离火老祖号哭声陡然断绝, 身子一晃,委顿不醒。
若真如此,这地洞中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烈云狂吓得连滚带爬地伏倒在地,拽着马呆呆,连呼“帝尊饶命”。
他见许宣和颜悦色,反倒爽快地全抖搂出来了。
赫然正是当初从洛原君手中夺来的、可以指引六合棺的青铜罗盘!
闪电骤亮,只见两个人影藏在断墙后,见他瞥来,慌不迭地缩作一团。正是那对淫贼表兄弟烈云狂与马呆呆。
正骇异莫名,香风鼓卷,那女子已冲到了面前,探手朝那罗盘抓去。
男童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我叫岳小轩,岳飞的岳,气宇轩昂的轩。原本住在茅山北麓的白云村,半年多前村里着火,我家里人全被烧死了。婆婆路过那里,见我可怜,就把我带在身边。我到这儿的时候,凉茶铺就已经在啦。我没见过这个地洞,没见过婆婆其他亲人,不知道她这般年轻,更不知道去哪里……哪里找她……”
却见那“婆婆”秋波流转,又朝此处望来。顺着她视线所向,只见草丛中金光闪烁,卡着一个铜盘,铜盘中央有枚金针正在左右摇晃。
想来白素贞便是追着那“婆婆”跳入了这地洞之中。
奈何重伤初愈,引雷入体后,更是灼痛难忍,稍一运气,便疼得锥心彻骨。
白素贞二女速度极快,莫说自己重伤未愈,即便状态绝佳之时,也绝难追上。
那男童宣儿转身欲跑,被许宣追上一把提住衣领,兀自一边挣扎踢打,一边叫骂不绝。
咬牙再看时,她早已抄起罗盘,翩然掠出了十余丈外。
离火老祖兀自捧着脸,在那“婆婆”脚下蜷身乱滚,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哭。
那“婆婆”置若罔闻,将离火老祖收入乾坤袋,转头朝男童嫣然一笑,柔声道:“好孩子,今后婆婆不能照顾你啦。你要记住婆婆说的,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须得心怀宽广,切不可聪明反被聪明误。腿瘸了,至多不会走路;但若走错了路,可就万劫不复了。”
想起先前众魔头的对话,许宣心里雪亮,他们为寻六合棺而来,此洞又在茅山脚下,无论洞中藏了什么秘密,多半都与李少微有关。
罗盘数尺外落着一个乾坤袋,袋口半敞,应是从袋中滚落出来的。
“婆婆”扬手朝她脸上撒了一把绿色粉末,“哧哧”激响,白汽蒸腾。
许宣一凛,待要抢身夺回,却觉眼前一黑,脏腑剧痛如绞,几欲晕厥。
奔至废墟,颓墙后山野茫茫,哪有二女身影?
许宣道:“那‘婆婆’是你什么人?你和她住在这儿有多久了?除了你,她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么……”
余光瞥处,猛吃一惊,只见右侧地上赫然多了一个直径约三尺的地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也不知是被他先前劈开的呢,还是原本便藏于地底,屋舍掀飞后现出了原形?
白素贞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了,背握长剑,再次高声问道:“敢问阁下是谁?与我昆仑花神谷究竟有何渊源?”
换而言之, 青铜罗盘一直都在他怀中的乾坤袋里。
那男童一怔,“哼”了声不置可否。
许宣原想吓唬他,见他满脸怒恨倔强,殊无畏惧,松手笑道:“好了,我放你走,但你需老老实实回答我两个问题。”
阴风倒卷,凄号如鬼哭,隐隐还能听见潺潺水流,应是天然形成的地穴,四通八达。
袋子里隐约还能瞧见流霞镜等物, 俱是他所珍藏的宝贝。想来方才飞旋落地时,乾坤袋从怀中甩飞而出,落在了草丛里。
当下大喝一声:“出来!”
他心中“咯噔”一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进入花神谷结界后,这罗盘便已不翼而飞,为何竟会落在此处?
男童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说好了问两个问题,为什么问了三个?你连说话都不算数,我怎么相信你会放了我?”
与其闯入这地下迷宫撞运气,倒不如从这对淫贼与离火老祖嘴中撬出点线索,或许还能找到她们。
许宣一震,言者无心,这句话却像是说给他听的。
但他在花神谷内时,分明摸遍了袋里的每一个缝隙,一无所获,为何出了花神谷结界后,此盘又突然现形?
那神秘女子乔装成“瞎眼婆婆”,在此处经营茶铺,莫不是为了遮挡这处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