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真的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后面的几天，云岫一直都在渐渐康复的状态，就在一切都在初墨禅以为的快要变好时，云岫在刚刚回宫之时，再一次昏睡不醒。
“父后，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云岫躺在软塌之上，青丝散开，她随手捻了一缕转移注意力。
那一天，云岫如愿以偿吃到了香喷喷的糖醋小排，在几人繁复心绪之间，或许她是最自在的一个了。
一直安静沉默的洛扶卿在此刻轻笑出声：“他是害羞罢了。”
云朝岚则是起身帮她垫了一个软枕头，说道：“你这身子不就一直这样么，总是见不得好，好好喝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原本我还想带你去玉门关好好走走，塞上江南的风光可不是说说的。”
洛扶卿坐到了榻边，看着云岫，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哪有什么假如呢。
若是当初，他强硬些，将小二留在身边，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同？
洛扶卿又岂会不明白云岫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中也渐渐蔓延出一股怪异的情绪。
云朝岚偏生憋着没说，后来被云岫问烦了才转身出去的。
云朝岚听见这话，轻声骂了句：“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洛扶卿大概猜测，这应当是妒忌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云岫是有些紧张的。
又或者……
“是什么礼物？”云岫好奇地问道。
想到此处，洛扶卿轻叹一口气，却也认了命。
墨童跌跌撞撞地跑向云岫，在看到她身上的那道细线红痕时，整个人彻底愣住。
听见这句话，云岫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不必如此的。洛家如今虽说不如往昔繁盛，却也算不得败落，你没必要将自己束缚得那么紧。”
墨童突然觉得心口疼痛。
她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云岫，恍惚忆起那时自己疯狂报复的模样。
十年了，他不再同少年时期那般恣意妄为，可是这一次，洛扶卿却偏偏固执地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装了傻。
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看着初墨禅将所有的医女召集过来以命威胁。
“早夭散。”墨童垂眸喃喃自语，“父亲那时……应当就看出来了……”
他被推上后位，就注定了他无法自由自在。
下一刻，她感觉到一只手温柔地轻抚她的额头，洛扶卿的神情认真极了。
就如同那一晚如同流星般瞬息而过的旖旎暧昧。
可就算只能在宫中远远地看着她，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住嘴！”
“守在宫中为陛下打理诸事便是扶卿最大的愿望了。”
便是只有自己记住了，也就够了。
初墨禅像是疯了一般，直接将墨童捉进了宫中。
云朝岚缓缓靠近，云岫看着他突然放大的面容，意外发现此时的他已经算不得是一个少年了，塞外的风沙令他原本白皙清隽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唯有纤长睫毛之下掩住的那双凤目能看出这个往日口是心非的少年此刻依旧小心翼翼地担心着云岫的状况。
“没用的，初墨禅……”墨童说道，“你自己再清楚不过，阿父从未失过手，就算他死了。”
“我知道的，就是逗逗他。”云岫靠在软垫上对着洛扶卿俏皮一笑。
她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那时墨疏哄着她让她把点心给云岫吃下去的场景。
“先前在玉门关，他受了伤，九死一生，却幸得小二的软甲相救。这一次青州之战，他未能及时帮忙，心中早已懊恼万分。”
她的颈项蔓延出来一道明显的红痕，现在就像一条鲜红的血线逐渐向她的心口蔓延。
“我从你的信中就瞧见了，确实塞外风景独好。”云岫感慨道。
“因为在意，才如此看重。我能看出来，你们二人之间缘分匪浅。”洛扶卿说道。
想到此处，洛扶卿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淡淡的自嘲。
“我是不是身体不大好了？”云岫继续问道。
“嗯。”云朝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从外头带回来的礼物，过两天给你送过来。”
阿父……
真是命运弄人。
云岫无奈轻轻捏了捏云朝岚另外半边面颊，说道：“没事啦，不用太担心的，我没有很难受。”
是的，洛扶卿这一次便装作自己不曾听懂云岫的意思，沉默地守在了她的身边。
墨疏早就看出来云岫自小就被喂毒，他早就起了报复初墨禅的心思……甚至在死后都能料事如神般提早剜掉初墨禅的心肝肉。
此时的他，也想向初墨禅那般任意抱住她，只是这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之梦。
“他总是这样，将我看得太重，我心中有愧。”云岫垂下长睫，眼神之中流露出的皆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