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日暖斜阳,下午时分,淮西亳州的某处古典园林里正是光影交错、气爽温煦。
官家断断续续又交待了许多话语,对身后事一一做出了安排,众臣连连颔首,尽皆垂泪。
官家的声音在暗夜烛火中浮了起来,依稀可闻。
1
官家盯着不远处微微摇曳的烛火,半晌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沂中只觉浑身酸痛,发现自己仍躺在井内。
那个世界,在地上跑着四个轮子的车辆,并不用马匹拉动,而是喝了一种叫做汽油的东西就会不知疲倦地自己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官家轻咳数声。
杨沂中早已泣不成声。
然而,如此美景却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并无多少人能感同身受。实际上,这座以道家文化为主打的风景园林中,居然只有区区一名买票进入的背包游客而已,却还在长椅上以书遮面,仰头坐在那里打着瞌睡。
“正甫,陪朕说说话……”
他揉了揉双眼,翻身坐了起来。九龙井说是井,其实并不深。杨沂中活动了一下手脚,手脚并用,居然爬了出去。
春来暑往,又是一年秋天。道士打扮的杨沂中正望着九龙井内怔怔出神,忽然,老人揉了揉眼,发现井内似躺有一犬。可是自己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不禁手扶护栏,俯身仔细去看……
官家道:“正甫留下……众爱卿且退下吧。”
那一夜,官家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在官家清醒之时,宣一众老臣进殿。赵玖见众人面上皆有悲戚惶恐之色,不禁干咳了两声,勉强笑道:“众位爱卿,死生由命,不必伤感。朕这身体自己知道,想必是不行了的……”
数月后,大宋淮南东路亳州卫真县的明道宫内。
“朕昨日做了个梦……”
三日后,赵宋官家、沧州赵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没也睁开。
杨沂中只是默默听着官家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描述着那个与现世不同的世界。
不过,等到这年轻人认真打量,瞥见了对方发髻后下方道袍领口处XL的标志,却又放下心来,继而心中暗自失笑,嘲弄自己多疑。
官家咳嗽数声,目光迷离,“自然有了……”
原来,此处乃是亳州涡阳,号称老子故里的所在,此处园林更是倚靠着老子庙所建,遇到道士也是寻常之事了。
官家最后言道:“梦醒不知身是客……朕……我……我好想再回梦中去看看那个世界啊……”
说完这话,官家闭上了双眼,又似昏睡了过去。
杨沂中不禁老泪纵横,见官家面上渐渐泛上一丝红润之色,更是大恸。杨沂中朝近旁的大押班点了点头,大押班轻轻挥了挥手,领着众宫女太监也退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一名拖着大扫帚的年老道士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俯身帮忙将地上书本捡起,并顺势拖着大扫帚坐到了长椅上,然后随手翻看起了此书……秋风阵阵,蓝衣木髻,苍颜白发,倒是让刚刚睡醒的年轻男性心中一惊。
那个世界,在天上飞着人造的铁鸟·……
从此,明道宫内多了一个老道。
忽然间,随着秋风猛地一紧,一本薄薄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直接从那名年轻男性游客的脸上滑落于地,并被风力顺势卷走到数步以外。此人随即清醒,却本能去看自己长椅上的背包,而等到他确认东西没丢后,方才去寻自己的书。
杨沂中蓝衣木髻,立于九龙井旁。原来杨沂中不顾家中老夫人及众儿孙的劝阻,决意在明道宫内修行。家人苦劝无果,只好将杨沂中送到了淮南东路明道宫内。
一只铁鸟轰鸣着从杨沂中头顶上方飞了过去。
杨沂中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官家,那个世界有热气球么?”
那个世界,男人大都不留胡须……
那个世界,女人在夏天穿的比男人还要少……
杨沂中出列,俯首:“老臣在……”
而景福宫内却一片肃杀,众人行走之时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唯恐惊动了什么。只因年事已高的赵宋官家偶感风寒,这数日间病情日趋严重,乃至卧床不起,一日之内竟有大半时间在昏睡。
奇怪的是,杨沂中总是步履蹒跚地在九龙井旁徘徊,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半晌,官家又言道:“朕有些乏了……正甫……”
秋日的东京城内人来人往,市声喧嚣,甚是繁荣。
“哗啦……啪嗒!”
在杨沂中的泪眼中,官家继续言道:“朕昨日梦见去了一个地方,那是另一个世界……”
却不料脚下一滑,一头栽入了井内……
“这年头确实少见认真看书的年轻人了。”大略翻看了几页后,可能是看不清或干
明道宫内树影婆娑,鸟鸣阵阵,并不见一个人影。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