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跪拜,夹道恭迎。戚铃兰从众人中间的十里红毯上一步步走过,走向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是走向刚刚登基的陆之珩。
说话间皇宫已经近在眼前,马车过了桥直入宫门,走东侧宫道回到东宫。
戚铃兰默了,整理袖口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不知道陆之珩是故意装作忘了一个月前的事,还是真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陆之珩垂下眼眸掩去落寞之色,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离开金极殿后,二人又移驾去奉先殿祭拜先人。大典开始时正当正午,彻底结束时已经是黄昏。
说远也不远了,礼部与钦天司再三商议、精挑细选了良辰吉日,就在三天以后,否则陆之珩也不会挑今日接戚铃兰回来。
如今大行皇帝丧期还没过,陆之珩还没有正式行登基大典,所以宫里宫外对东宫的称谓尚未改口。
今日既然行了继位大典,夜里就不能再回东宫了。这会太监宫女们正忙着迁宫,陆之珩却带着戚铃兰出了宫门。
“都起来吧,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戚铃兰摆了下手说。
乔茱掀了帘子扶戚铃兰下车,抬头看去汪富海和一众宫女太监都在门口迎着。
没等她开口泼冷水,陆之珩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先小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
百官再次跪拜,高呼千岁。
戚铃兰一直有猜测,当初林氏一夜获罪从云端跌入泥潭,其中少不了旁人推波助澜,如今可以确定背后的人正是顺德妃王氏。
“什么时间?”戚铃兰敏锐地察觉他语气不对。
陆之珩凑近了些,低声道:“旁人听不见,我只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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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吧。”陆之珩道。
这身衣服与内廷宫殿一样,美则美矣、华贵至极,实则形同枷锁一般禁锢着里面的主人。外人艳羡嫉妒为之争斗不休,身在其中才明白这份苦楚。
戚铃兰面不改色:“你很快就是一国之君了,这样油嘴滑舌合适吗?”
汪富海颔首应下,从一旁小太监手里拿过圣旨,上前一步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大行皇帝基业,绵宗社之祥,咨尔发妻戚氏,乃端信侯戚明松之嫡长女也,出身名门,明德贤淑,钟灵毓秀,成性柔嘉,应正母仪于万国,位主中宫。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昭告天下臣民,祭告宗社先庙。钦此!”
可她眼底并未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戚铃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乔茱的提议,不过是试穿一下,还不至于累着她。
陆之珩笑着说:“这衣服挂在架子上不过是一匹破布,穿在你身上才显出它的华美惊艳。”
三天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七月初七,正是乞巧节,新皇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都选在这个日子,民间有传说新皇对妻子情深似海、令人艳羡。
话音才落,那极尽奢华织金绣锦的华服便呈到了戚铃兰眼前。摆在她面前的是华服的背面,金线绣的飞凤尽显贵气。凤凰于飞,翙翙其羽,针线之间融入了这份美好的寄托。
话音落罢,戚铃兰心下微微有些惊讶。她没听说陆之珩下旨给父亲加官进爵,怎么圣旨中写道她是端信侯之女?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甜言蜜语早就不能打动她一分一毫了,她以为他应该晓得这个道理。
陆之珩见她到玉阶下便伸出了手,等着她走上金极殿来,与她十指相握。戚铃兰没有在这个时候驳他的面子,欠身向他行过礼节后便回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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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珩见她没有及时回应,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戚铃兰回过神来,面含笑容地领旨谢恩。
金极殿上,陆之珩已经巍然伫立于九重玉阶之上,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他拂袖一挥令众臣平身,紧接着便将目光投向远处——
进了寝宫,乔茱与几名宫女一同端着沉重的朱漆托盘进来,对着戚铃兰欠身一拜,说:“主子,这是三日后大典的冠饰与华服,奴婢伺候您试一试吧。”
…
戚铃兰紧接着说道:“陆决明考虑的或许还不仅是这些,他毕竟占着长子身份,母族妻族都是名门世家,无论他是否有野心,皇帝总是会猜疑他、忌惮他。”
这身衣服她前世穿过一次,彼时欣喜万分,心情激荡,穿戴着这副沉重的行头在金极殿折腾了一天,除了浑身疲倦肩颈酸痛,倒也没有别的收获了。
乔茱叹了口气,“这倒也是。”
“恭迎太子妃主子回宫!”
“旁人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在你身上却是反过来了。”
凤辇落在红毯尽头,乔茱身着女官服制上前搀扶戚铃兰,只见凤冠华服风姿奕奕,女子步履缓慢仪态雍容,面上妆容与神情都显露着端庄的气质,有母仪天下之风。
戚铃兰刚换上华服,身后便响起陆之珩的感叹,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问:“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