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长刀应声而落,惨死的兵士连呼叫都来不及,便颓然闭气倒地。
这般声音惊动了一旁的士兵,纷纷叫嚷着,拔剑准备应敌。
自从楚寰回京后,齐耀便不太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所以对于他的去向也没有多盘问,竟不知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原是无心,此时更是对众人生不出一丝同情,冷眼看着似乎对自己行为痛心不已的宋贵妃,他唇角噙了一丝轻蔑的嘲讽:“我害的宋家流放?”
四周立时有数十只羽箭凌空飞来,两相缠斗不休。
宋贵妃没想到自己教养多年的儿子对自己满是怨言,更没想到活到这个岁数,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瞧不上自己。
“你……你害的宋家满门被流放,如今还不认错,你是想要宋家九族同你一道赴死吗?!!”
短短几句话,众人立刻便明白了。原来是楚宣不服天子圣决,仍旧心存狼子野心,想要趁今日逃走,去南蛮为其做事。
她的手在半空中颤抖着指着楚宣,漂亮的脸孔气的铁青,“你你你……”了半晌,竟连一句话都没能完整说出来。
可这般骚乱只持续了片刻,飞来箭矢的方向便归于平寂。众人正迷茫时,宸王府的齐耀将军领着数百将士从四周迅速汇集,手中皆提着一颗尚流着血的人头。
“母后不必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为何一辈子都是输家!”
众人一片哗然,宋贵妃和曹国公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宣。宋贵妃几乎颤抖,葱白的指尖指着楚宣:
“本王派人巡视京城时,发现近日京郊隐有行踪诡异者,故令王府众人跟随,探明其缘由。之前一直未曾调查清楚,却没想到这事在今日有了结果。”
“啊!!!”
慕笙笙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了,因为她的意识渐渐变弱,似乎要抽离而去。
身后有一双大手托住她渐渐滑落的身体,双目蒙上一层迷雾,她看不清楚寰眼底的神色,也听不见那绝望至极的呼喊和铺天盖地的悲痛。
“宫中挣扎这许多年,你可曾为我为宋家谋得了出路?你就如同一个草包,被皇后压了一辈子,终日只知臣服,甚至想让我也永远甘居人下。你若有皇后半分能耐,宋家何至于沦落至此?你如今怪我拖累宋家,不过是因为你们一辈子不思进取,只想依附旁人过日子罢了!”
“杀人了!!!”
他说完这话,再不看宋家众人铁青的面色,对那因被驳了面子而怒极的年长者挥向自己的拳脚也毫不在意。他只看向高墙上并肩而立的两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他轻笑一声,眼底尽是嘲弄:“六殿下确实好手段,如今还能引得南蛮人为你做事,只是恐怕又不成了。”
直到剧痛从胸口传至神经,再渐次蔓延至四肢百骸,力气仿佛一瞬间从身体中抽空,慕笙笙觉得有什么东西倏忽消失了,她骤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猜得到楚寰的痛苦,想告诉他不必难过,这本是自
楚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作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冷声道:
“今日我是输家,便换来你们的责骂,若我拨乱反正,为天下之主,届时你们定会做出攀附得当的模样,来我面前献媚讨好。不过是一群没有主见的墙头草罢了。”
底下众人瞪大了眼睛,兄弟阋墙,拔剑相向,皇室这样丑陋的一面,终于还是在众人面前揭开了幕布。
她转身质问楚寰:“这是怎么回事?”
破空声响在耳边,熟悉的金羽箭在瞳孔中被放大了无数倍,前世梦魇一样的可怕记忆再次席卷脑海。她几乎呆立当场。
如今众人皆是草民,更不分什么贵贱,宋家被殃及的无辜之人更是愤恨,纷纷对着楚宣辱骂不休。
这番言论实为诛心,以子斥母,竟是连半分母子情义都没有。
“嗖!”
宋氏大族,全族上下何止百余人,有不识人事的孩提儿童啼哭不已,场面一片纷乱,四周辱骂愤恨声不绝于耳,全然忘了当初是如何在他面前谄媚讨好。楚宣置身于其中,只觉得可笑。
楚寰和楚宣,他们竟然都备好了杀招要对方去死。
四周百姓顿时惊叫不休,而楚宣颓然倒退两步,脸色彻底变成青灰色,口中接连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慕笙笙反应过来时,只见两柄羽箭破空而出,从相对而立的两人手中同时发出,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周遭的一切仍是那么清晰,她清楚地看到摘星向自己奔来,清楚地看到另一支箭羽准确地射中了楚宣的心脏,以及他眼底望向自己时的惊骇。
那瞬间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慕笙笙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只在看清那支金羽箭的方向是楚寰时,做出了支配自己动作的唯一反应。
慕笙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她上前一步,这才看清了齐耀手中持着的那颗人头,竟然是拓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