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想到,若自己这般狼狈的回去,说不定会吓着她,他的殿下如今那么娇弱,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大人这是将女人看得比命还重要啊。
庹随一把扛起萧容昶,两名暗卫紧紧护在左右,迅速往外撤去。
那么大一个血窟窿在身上,竟说没什么大碍。
同时心里又有种隐秘的渴望,想要看见他为自己担忧,像在意陛下那般,为自己心碎欲绝的样子。
“这样吧,我现在回去,紧急调派六个丫头并一个管事的嬷嬷过来,萧大人养伤这段日子,就让她们全权接管你们内院各项事宜,两位意下如何。”
玉痕看着他,冷笑道:“之前不让奴婢们伺候倒也好说,殿下不说什么,断无奴婢们置喙的道理,可今后呢,你们是能喂奶还是能哄孩子?好,不说以后,就说刚才卧室里那副打乱仗的样子,瞧着就让人生气。”
萧容昶,你真是疯了……
“大人怎么了?”上半身刚微微抬起,又被对方使蛮力踩下,耳边传来肋骨断裂的脆响。
庹随有些摸不着头脑,拱手道:“但求姑娘赐教。”
萧容昶强撑着一口气,不管不顾往不远处拴着的赤焰马走去……
公主府的几个奴婢一个比一个刁钻,他早习以为常,此刻仍不免为大人感到憋屈。
霜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直叹气摇头。
“幸而狗皇帝不会武功,那一刀擦着心肺过去,并没什么大碍,姑娘回去转告殿下,不必太过忧心。”
“所有离间朕与皇姐关系的人,都该死。”
冷俞躺在冰冷的泥水中,突然扯开嘴角无声的哭起来。
“这样看着朕做什么,朕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与尔何干!”他手中匕首掉落在地,闪电当空,映照出他眼底一丝惊惶。
此刻环顾四周,才发现大人连同身边的几个侍卫皆已不见踪影。
袁博俯下身,手中刀刃擦着他的面颊,满眼愤恨道:“你还有脸问大人,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叛徒。”
转而又想殿下如今怀有身孕,还是不操心为好,便也认可了他这番话。
霜九脑袋一懵,大声嚷道:“那可不行,大人身边从不让女人伺候,再说府里的事一直是奴才管着,你弄个管事嬷嬷过来,让奴才干什么去。”
乱战中,似乎并没人在意皇帝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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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遇明君,但遇明主,这是一生所幸。
“正是这个意思,大人昏迷前交待过,切不可让长公主忧心焦虑。”庹随虽一五一十照办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刀锋上淬了剧毒,刚走了没两步,便往前跪倒下去。
玉痕看着这虎头虎脑的侍卫,对他刚才这番话很是无语。
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们曾一同发过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此生定要堂堂正正成就一番事业。
齐家派来的人很快被清理干净,冷俞被生擒后,望着形容癫狂的庆元帝,眼中露出一丝嫌恶。
这个时候,她差不多该安歇了。
庹随等人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象,惊恐万分的奔过来,当看见首辅大人胸膛上插着的匕首,眼睛都绿了,目露凶光盯着庆元帝。
思前想后,他派人去公主府请了玉痕姑娘来,把今晚情形简单跟她说了下,再让她去回禀长公主。
玉痕昂了昂下巴,语重心长交待道:“你们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一帮五大三粗的爷们,懂什么伺候人呢,就看刚才太医给萧大人处理伤口,旁边连个端盆打热水擦身的奴婢都没有,也忒不像样了。”
事发突然,先前冷俞并不知萧容昶被暗算。
雨水打湿身上的袍子,也将血迹冲得满处都是,庆元帝跟在他身上,继续疯狂的怒吼:“你还想回去找她,萧容昶,你配吗,你问问自己,你配吗!”
玉痕点了点头,离去之前,终是忍不住道:“不管怎么说,萧大人也算公主府半个主子,奴婢既然知道了这事,便不能全然不管,否则殿下明日责问起来,咱们都是要吃板子的。”
霜九也在场,闻言面上一红,刚要反驳几句,玉痕目光淡淡扫来,竟将他震慑得出不了声。
庹随未敢将浑身鲜血淋淋的首辅大人送去公主府。
暗夜中突然响起一阵接一阵马蹄声,袁博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善后,看见被扭送在最前面的冷俞,翻身下马,上前给了他一记当心脚,怒斥道:“倘若首辅大人有个好歹,老子定要把你给剐了。”
那位金贵的主子若被大人这副模样惊出个好歹,大人醒来后,必不会放过自己。
“夙幽之毒,大人多年前中过一次,体内解毒的蛊虫还在,方才也请西域蛊师看过,毒素问题不大。”庹随见她自从萧大人房间出来后,便面色苍白,不发一言,遂尽量将话语放得轻松。
“那奴婢先回去了,待明早殿下醒了,再慢慢跟她回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