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个个子不高的青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神态懒懒散散,飘忽的眼神落在班媱身上时,顿时亮了一瞬,转而就端正过身来,满眼见美色而不自拔。
明珑看到后差点气个倒仰,当即目露凶光,朝着张兴的小腿上就是一口。
明珑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耳朵尖动了动,起身紧跟着班媱往外走。
明珑对着她也是一阵炸毛,“我跟你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明珑连她也不想搭理了,直接一个扭身,雪白蓬松的尾巴都炸开了。但他还是蹲在柴扉前没有离开,间或一个犀利的眼神朝张兴瞪过去,好像恨不得撕他一块肉下来。
明珑躁动地刨了下爪子,心里不耐烦道你个傻丫头知道个什么,自己多惹眼也不晓得,迟早给人卖了!
班媱自然不懂他的气话,见他安静不下来,伸手去安抚。
一听是熟人,班媱当即噢了一声,全无半点防备。
等明珑吃饱喝足,班媱半抱着他在门槛前梳毛,正赞叹他的皮毛光亮想靠上去蹭蹭,听到柴扉外面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有人在没?”
但是这里几乎隔绝了人烟,他偶然跟着班媱去过几次山脚下的村子,但见村中适龄男子也都是些歪瓜裂枣,属实伤眼睛。
班媱追着他,不住地往他身上靠,乐呵呵地跟他黏成一团,全不知外面的繁杂险恶。
第5章
再说多少年了,还小狐小狐叫个没完,烦死了!他也会涨岁数的好么!他的大名可是响彻青丘的!
她的手落下轻得没力道,却好像还是惊动了明珑。
班媱刚把明珑捡回去的时候,也才十多岁。在明珑看来,她一个萝卜头在自己上千年岁月中都不够看,自然而然就将她视作了后辈。
班媱把他抱在怀里,揉他的脑袋,“这个叔叔是好人,小狐不要对他这么凶。”
张兴觉得这东西比村里的大黄还凶,他惹不得总躲得起,当下也顾不得再沉迷美色了,悻悻而去。
明珑想到她对外毫无防备,又气得不行,调了个头不给她撸了。
班媱也没料到明珑会忽然咬人,他一向温顺乖觉,就连麻雀都不会去驱赶,当下也有些惊愣,连忙去劝他松嘴,见他似乎脾气暴涨,轻轻拍了下他的头,道:“小狐快松嘴!不可以咬人的!”
班媱自动把他的躁动理解为肚子饿,照旧打山鸡,烤山鸡。
明珑仰着修长高贵的脖子,任她的手在自己脖颈间乱撸,鼻子里却喷出一个不屑的气音。
班媱暗叫可惜,连忙蹲身去捡,张兴也随后蹲下来,粗短的手指不经意地在她白皙的手上拂过。
明珑当即不喜,挤到了班媱面前,虽然兽形还不比对面的青年高大,眼神却带着一股睥睨,冷冷淡淡叫人不觉心里一凛。
张兴陡然被咬住裤腿,方才吓得回神,连挥带赶得跳。
青年连忙回过神,搓搓手道:“我是兰婶儿的儿子,我叫张兴!我是替我娘送米来山上的!”
张兴嘴上直说不客气,眼神胶在班媱的身上分都分不开,失魂落魄般接过布袋,却将甜枣撒了一地。
他还打心底里嫌弃这样愚蠢的凡人脏了自己的嘴,还没下死劲儿,尖牙磕在张兴的肉皮上,差一点就能没进去了。
明珑蹙眉暗恼,依旧没有挪开地方,挡着张兴欲往进迈的脚步。
眼瞅着当年的萝卜头亭亭玉立,明珑难免操起老父亲的心。
班媱在杳无人烟处肆意生长,她的明媚耀眼也只有明珑一个看得到。久而久之,明珑莫名地把这当成了一种特殊持有,生起了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独占欲,每逢看到收药商人怔愣的眼神,总会生起一阵不悦,呲着牙发着狠把人吓唬走。
明珑面对她一团棉花似的,着实没了脾气。
“你是……”班媱也不认识眼前的青年,手扣着柴扉没有全部放开。
班媱伸出手道:“东西给我就好,谢谢你,谢谢兰婶子。”班媱说罢,又从旁边提出一个布袋,里边是她刚摘的一些甜枣。
好人好人……在你这傻不愣登的丫头眼里,世上就没有一个坏人,真是蠢死了!
班媱把米袋提进来,见明珑还在那儿发出闷闷的哼声,上前抱住他的脖子,撸着他一身柔软的毛,“是不是又饿了?才吃过烧鸡的……兰婶婶跟她的儿子都是好人,不要对他们凶。”
自从爷爷不在以后,班媱身边就没有主事的人,更遑论是她的终身大事了。随着兰婶子少来,村子里的人也渐渐淡忘了山上的小木屋还有一个孤女,除了收购药材的商人,几乎没人记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