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陨之放下话本，重重地叹气。
心魔温声道：“怎么这么困？”
直至程陨之手里的话本滑落，他猛然惊醒。
他说的话很轻很轻，程陨之有些听不清：“……就算只有片刻。”
然而他这么顺从了，少主还有些不相信。
程陨之：“多谢神医救我性命。”
少主缓缓地说：“你之前还颇有些拒绝，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大不了……哈，大不了就和仙君结契呗？
但看了看风车着急担忧的神色，程公子觉得，这些风险还是他自己扛着比较好。
照理说，看诊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但褐羽雁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不
小程嘴上的话题立刻拐了个弯：“还不是昨天晚上……一直在想，这个结契大典该怎么举行。”
晌午的温度和阳光都刚刚好，看得程陨之直打瞌睡。
风车连忙将人迎进来：“你怎么了？之之在后院西厢房，换位置了。”
程陨之道：“没事，我在呢，怕什么。再说，若是不结道侣，直接神交，这不是，呃……”
只是后移一段时间，而非打消这件事的念想。
程公子乖乖伸出手腕，在他搭脉的时候，忍不住上下打量他这一身的装扮，不由得发问：“你这是怎么了？”
惹得那雪衣公子一把抱住他，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他嘟哝一声：“我刚刚看到哪里了……”说着，又是哗啦啦一阵翻书。
“书——”
程陨之握着书脊，松了口气。
但这话也不能往外说，要是被心魔提前发觉，说不准就得节外生枝，计划泡汤了。
过了会儿，他松开手，低声道：“程公子，你恢复的很好，几乎能与常人等同，接下来也不用吃药了。”
风车还是觉得，这些做风险太大，他可记得，仙君之前提出要和程陨之结契，都被他拒绝掉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
少主悠然道：“自然就按最好的来办，广邀宾客，奉上等灵茶灵果，教众生见证你我结契。”
程陨之道：“可能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吧。”
少主向话本一勾手指，书卷便乖巧地哗啦啦冲他们飞来，被重新塞回程陨之手中。
程陨之幽幽道：“顾公子，我自是心甘情愿的同意——你又在担心什么？”
琢磨到后半夜，差点撑不住，倒头就睡。
他左思右想一阵，终于妥协：“好吧。”
褐羽雁：“还是一样，尽量少动用灵力。”
“患得患失，可不像你。”
程陨之点点头：“好。”
雪衣公子将脑袋埋入他颈窝，深深地嗅了几口他身上的味道。
褐羽雁没有回答。
结果程陨之没看两行，又是困虫上头，眼皮子不断往下掉。
他又问：“灵力方面？”
“你要肯心甘情愿的同意，那自然是我的荣幸，”顾宴声音很低很低，“若你不同意，我也愿意将这件事后移段时间。”
墨发雪衣的公子转过头来，紧紧地注视他，就连卡在他腰和靠枕之间的手臂，都有片刻的僵硬。
他敷衍道：“好好好，行行行，都听你的来办。”
又过了不久，在顾宴忍不住想出去找人时，褐羽雁终于到来。
他浑身狼狈，敲开少主院落的大门时，开门的风车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野兽。
这位心魔倒一点不慌张，施施然将自己坐正，让小程可以更好睡一些。
褐羽雁平静点点头，谢过：“好。”
晌午过后，程陨之坐在床头看话本，而少主也坐在他床沿，揽着他，共看一本书。
少主垂眼看了他一阵，一挑手指，翻到了最新一页。
程陨之下意识：“还不是昨天晚上……”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将七情六欲实体化，再把它们从自己的脑子里搬到你的脑子，最后打破你的心魔境直接走人。
皮毛湿漉漉，沾满了飞尘，浑身狼狈，就连标志性的羽翼长袍，都缺损了好几块。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剑割伤，又用火燎过的痕迹。
脑袋刚刚一歪，就歪到顾宴肩膀上去。
他坐到程陨之面前，像往常一样，要程陨之伸手方便他看诊。
少主若无其事地抬头，蹙起眉，“这个时间，褐羽雁应该来给你复诊了，怎么没有动静？”
程陨之心想，得了吧，你的心魔境，自己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他长长的睫毛无力搭垂而下，就像一只被荆棘贯穿了心胸的唳鸟，发出无言的啼鸣。
他的嘴里冒不出那个词，但两人都清楚，是类似耍流氓之类的东西。
“没什么。”
小程迷惑道：“你在说什么？”
仙君要不满意这桩婚事，也不能一剑砍了他吧，毕竟两人共享寿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