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顾宴道，“你要回哪儿去。”
“为什么要回去，这里完全可以成为你的家，”少主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奇妙的光，那一瞬间，顾宴忽然就不像顾宴，“你要什么，跟我说就是。”
最后，小少爷勉强应下：“行行行，逛一圈就走。”
指尖且且接触，便被顾宴端走，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小少爷梗着脖子叫：“怎么，你也想不喝水？渴死你算了！”
房门被推得大敞，天光直挺挺从外头照来，映得幔帐也跟着透亮。
过了会儿，小程往宽大枕头中央一缩，活像是滚进木屑的仓鼠。
他道：“哼，连水都不喝的活死人。”
他回过神来，一愣。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在小少爷生气的目光下消失不见。
他把被子往上拉来，骤然显得身形娇小，窝在榻上，好像小小一团，单手就能抱起来。
家主最受宠的小儿子翻了个白眼，一把打过他脑袋：“胆小鬼，怕什么！”
刚才一刹那，从心底传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让程陨之傻在原地。
小厮心想，他不也是‘父亲’的儿子，还刚坐上少主的位置呢！
小程：“……等等——”
一边走，一边说：“我听有人说，我那好兄长从外头带了人回来，千娇
他小程，会，会这么说话吗？嗯？！即使对着未来仙君，也这么胆儿大？！
小程嗷呜，把粥吃了。
顾宴慢慢刮了刮，发现碗底只剩了些舀不起来的残渣，便放弃再给他喂一口。
他放下手，严肃道：“我得想办法回去，顾宴，你能送我回去吗？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小程的手在被窝里暖了这么久，一放出来，温度便流失的厉害……现在明明不是寒冷的冬季。
又糯又香，是他没吃过的灵米味儿。
程陨之皱着眉看他，没有忽略刚才一瞬间，在他心里划过的违和感。
小厮：“哎，人家已经辟谷……”
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可以动了，于是把手从暖和的被褥里抽出来，要去捧顾宴手上的粥碗。
也不说话，眼睛就这么看他。
顾宴收了他吃完的碗，整齐摆放在托盘上，见他神情迷惘，定是要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这年代的情报网如何运作，程陨之明智地选择换一个话题。
程陨之若无其事地抽回手，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顾宴，我初来乍到，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房门被小心翼翼推开，露出一个脑袋。
程陨之抱怨道：“你得给我找些乐子来，一直躺在床上，未免也太无趣了……”
大概是药力上头，程陨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头一歪，把自己藏进被褥里头。
“回家。”
顾宴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哪怕它已经变凉了不少。
然而，人家毕竟是主人家，他着急的满头大汗，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选择性忽略了昨夜里顾宴‘大逆不道’的可怕宣言。
他忽的收了口，先不提这话。
小程：“……”
转头，鄙夷地教训小厮：“你怕什么，我是父亲的儿子，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是闯他卧房，又怎么样？哪怕摔他东西，你信不信，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说着，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往里间走去。
唔，崭新的被褥，用来盖小程，刚刚好。
起身给他拉上幔帐，关上房门，竟是出去了。
老哥，你刚才出门，有一炷□□夫吗？还是一盏茶？
这里，真的是万年前，仙君尚且年轻的时代吗？
他扶了扶头上歪掉的发冠，昂首挺胸地跨过门槛。
小程：“……”
少主笑了笑，凑过去，握住他的手。
总是让别人喂，可不是他小程的作风。
光是看着眼前，顾宴垂着眉眼，缓缓给他搅和碗里的粥，灯火的烛光落在他身上，是天上人走入凡间。
说的什么玩意儿？
便留下句：“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些来。”
他模糊不清地赞叹一声：“好香。”
吱嘎——
小少爷大摇大摆走进名义上兄长的房间，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没晃出半点水。
正想着，天上神给他来了勺粥，直直搁在他唇边。
身后小厮急的满头是汗，但是他不敢真的上手拉扯，只好压低声音，祈求不要被人发现。
“小少爷！少主快回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刚刚我出门，叫人初步调查了番。”他的声音听不出语气，“之之果然是天外来客，竟然查不到一丝半点痕迹。”
人没留下来，他垂头丧脑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