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他勉强克制，毕竟，对方还不了解他。
一席雪色长袍上，绣着大片雪松、白鹤的纹样，还有银丝暗纹卷层云，顺着衣料的边缘一直衍生而下，垂落地面。
少主难为情地偏过脸，只
玄天宗初露头角的年代，差不多万年前，是他程陨之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过去，哪怕书上也不过一笔带过。
少主越说越多：“我要所有人奉你为主母，每年上供。那些依附的小家族，若是不肯供你喜欢的东西，那解除供奉条款，不过我一念之间……”
明明只是两步的路程，给他仿佛走了一长廊般遥远。
程陨之见他迟迟没有过来，问道：“你端的什么？”
程陨之动了动嘴唇，想说老兄你别想了，不可能的，那可是万年后的鬼蜮，连截阿仙君都没办法端平呢。
小程震惊地眨眨眼睛，直接扔掉矜持和礼貌，探头探脑要去看他面容。
少主端着托盘，不敢靠近。
少主晃了晃，终于走到他床前。
程陨之心想，这是哪年，居然还有这般权势浩大的家族，手底下有无数小家族供奉？
少主站起身来，话语冷漠：“我这就去杀了我父亲。”
于是止了话头，有些尴尬，起身去给昏暗的烛灯里头倒油。
程陨之好说歹说，终于将少主劝下来，没让他真的干出点弑父的丑闻来。
程陨之垂下眉眼，怔怔地呼出口气。
小程：“…………”
小程无比虚弱，想扶住自己脑袋，又被鼓鼓囊囊的被褥束缚，手脚那是半点动弹不得。
小程：“……”
说着，少主一路匆匆忙忙，披着满身月光，回了他气派堂皇的少主院落。
不过，人家毕竟是他的供养人，不好打击他热情。
程陨之：“……”
他一点都不觉得反感，隔着一层纱，还觉得对方手掌硬糙糙的，握着不舒服；但温度偏低，久了也不会感觉热。
第125章
少主：“恨？对，没错，以前恨过。”
程陨之想，就算是想上位想疯了，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冲出去把人干掉吧？
程陨之压下心中酸涩，笑道；“还是不想给我看吗？没关系的，你放几上，等我过会儿能动了，就去吃点。”
少主低声道：“你说得对，是我不该冲动。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老兄，你清醒点。
他扭过脑袋，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阎王爷看他善事做的不少，所以搞了这么个冤大头给他。
下人告退，房门关闭。
少主皱眉：“你竟不知？现在是清虚三年。”
……不行，越想越像见鬼了。
小程叹口气，想睁开眼睛，看看救命恩人是个什么模样，却见层层幔帐放下，轻纱笼罩，将周围光线挡了个十成十。
天上掉下来的青年半坐在幔帐之内，映出隐隐约约一点轮廓。烛火摇晃，忽然，轻轻迸出一点轻微动静，映得满屋金黄烛光。
程陨之轻声询问，想收回手，被对方拉紧。
明明是一面之缘，少主却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想从他喉咙里倾泻而出。
是真的穿越回了过去，还是某人为他建造的一座幻境？
少主：“粥。”
程陨之心虚请教：“请问老哥，现在是什么哪一年了。”
经脉怎么样了……
他的腰很细，但是肩膀宽阔，完全可以将衣料撑起来，是青年人流畅又不显得瘦削的身躯，背对着他，漆黑的墨色长发就像流水般，从脊背处垂落，流到程陨之手边。
下人从外头进来，端了托盘，想送到床上人手上，被他一袖子拦下：“我来吧。”
长发的影子透过薄帐，看上去略有些模糊，勉强能看出英挺的鼻子轮廓，颇为单薄。
在他那个年代，不已经分割世家，由众宗门管辖了吗？
“你恨他吗？”
只要还有机会，掉到筑基也没什么，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他已经有了经验，反而简单。
程陨之顺其自然道：“是给我的吗？那我……”他卡住壳，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动不能动弹，是需要人亲手喂养的姿态。
小程：“……不要啊——”
少主将他小心翼翼放在踏上，握着他的手，郑重起誓：“我会找到那些伤你的人，杀了他们。”
顺势，他想到了受损的灵脉和内脏，然而现在他无法运用灵力，便没办法查看自身伤势。
他的声音落进少主耳中，惹得他抿着唇，有些不高兴。
少主反手握住他的手，坐在层层叠叠垂落的幔帐外围。
大概是惩罚自己的优柔寡断，少主单手托盘，迅速撩开幔帐，往床沿边上一坐，把碗端起来，背对着他，搅动碗中滚烫的粥。
程陨之这才看清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