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曾经熟悉的殿宇中,她深吸一口气,站在殿中央,她望着自己的影子,“楚元,你没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海晏河清是你的心愿,而我只想她长命百岁活下去。”
内侍将奏疏放在龙案上,裴瑶没有打开,只道:“给朕些时间,朕慢慢看。”
不知不觉间走到无名宫殿前,殿外有人守着,打扫得也算干净。
裴瑶:“……”
丞相叩首,俯身退出议政殿。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皇后是她的,与楚元再无关系。
裴瑶叹气,索性放开书籍,朝后躺去,身子沾上柔软的被衾,“皇后啊,你这逆徒多半会长命百岁。”
冬日景色萧索,不如春日百花盛开,一面走,冷风一面灌入脖颈中。宫娥贴心给女帝准备手炉,裴瑶接过后,屏退众人,自己一人朝前走。
“耍耍嘴皮子,本宫就喜欢看逆徒气得脸色发青。”
李乐兮闷闷不乐,对上裴瑶清澈的眸子,心中压抑得厉害,“裴瑶,我想同你天长地久。”
议政殿的摆设是她按着记忆中去修缮的,与楚元在时一模一样。
李乐兮不理会他的暴怒,轮椅坐久了,脾气也不好,下次再骂就打断他的胳膊。
李乐兮望着她,眼睛红了红。裴瑶走近她,毫无征兆地亲上冰冷的唇角。
“也好,本宫多做几年皇后,睥睨众生。若非舍不得你,本宫还想去攻打鲜卑,往北将大漠收入大魏的舆图中,还有李承业那个小子,收回青崖洲也是要事。”李乐兮阔气道,她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惜,舍不得裴瑶。
她回头看着榻上睡觉的女帝,伸手去揪她脸蛋,“没出息。”
回到中宫的时候,裴瑶果然在。
楚元有些偏执,却是真正地爱着李乐兮,而她的爱,太浅了。
龙椅是新换的,裴瑶坐上去,感觉与那个梦境一样,摸着龙案,恍若回到那些年。
裴瑶瞧见了,更加释怀,将皇后手中的古籍取走:“你看吧,世人都知违背天道,你何必去纠结,不如去训练你的兵。”
这话说得极为有道理,听得李乐兮心口舒服极了,“嘴巴真甜。”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立许久。
“去查一查,好端端为何会失火。”
“陛下。”丞相在殿中央跪下。
裴瑶将奏疏摆在一边,自己一人去殿外走动。
阳光从殿内投射进来,像是一抹希望落在心头上,她紧紧地盯着那抹光。
“这是臣拟定的章程。”丞相将手中厚厚的奏疏递给内侍。
李乐兮不予理会,反而离她远了些,“太没出息了,看着碍眼,本宫去找太上皇。”
“烧了吧。”裴瑶吩咐道。
裴瑶将侧脸往她面前送了送,“这里不甜,亲一亲才甜。”
李乐兮不肯:“江山必乱。”
片刻后,熊熊烈火吞噬这间有着四百多年的殿宇,烈火熏染出浓烟,惊动了广远殿内的李乐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间殿宇的用处。
裴瑶大度:“江山乱了,我们再回来收拾。”
裴绥看着对方被自己逼得走入绝境的棋局发怔,“臭棋篓子,没出息!”
“找他做甚?”裴瑶急了。
轮椅上的裴绥也注意到浓烟,不过他对绍都城内的王宫井不熟悉,亦不知是哪间殿宇失火,唯见浓浓烟火徐徐吹入空中。
“一生足够了,不能贪婪。”裴瑶淡然道,她握住皇后的手,“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当去游历天下。听闻楚元八岁登基,初意六岁了,还有两年,我们再等等。”
半晌后,宫娥回来了,朝着皇后禀道:“是陛下下令焚烧的。”
改革一事,他细细推敲了五年,如今天下无战,倘若推行新政,大魏将会踏入繁华的境地。
丞相穿着新制的朝服,与大齐朝服相似,是皇后改良的,比起大齐更为精致。
李乐兮浑身冰冷,她在发颤,而裴瑶身子很暖,暖着她的肌肤,也暖着她的心。
李乐兮没有惊讶,裴绥也不管,两人心思回到棋局上,李乐兮走了一步棋,又觉心里乱乱的,索性丢了棋,“本宫走了,你自己玩儿。”
皇后离开,她只好回议政殿。
“本是佛前一尼姑,不贪权不贪势,要什么骨气呢。”裴瑶睁开眼睛,将皇后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你,我才做皇帝,你说还要什么出息呢?”
“奴婢这就去。”宫娥俯身退了出去。
良久后,丞相走进来。
裴瑶转身离去。
“皇后,朕在想,百年之后该葬在何处,你觉得明望山,可好?朕去修建一座陵寝,朕一人睡着,就不与皇后同享了。”
裴瑶抬首,“起来吧,丞相有事?”
李乐兮不想:“我还想继续做皇后,再者逆徒未死,本宫岂可离开。本宫一走,逆徒你会挟持幼士操控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