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甚至还在一个石龛里看到了一对天青瓷的水杯。虽然杯身积满了灰尘,但手指轻轻拂过,那种莹润如玉的底色顿时令他眼前的石窟都明亮了起来。
站在昳的立场,它肯定是不愿意把人放走的,这意味着拳头山的秘密会暴露。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除了匪徒,还有荆荣这些人。
弥月只是看着,就有一种心潮澎湃之感。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历史上那些生活在这里的族人。
烟尘慢慢散开,远处的山林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弥月站在拳头山的山顶,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他看不清楚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飞机一架接一架地降落。然后……
它是领教过“国家”的威力的,知道如果它伤害了荆荣这些人,会引来整个国家体系的关注与报复。
弥月就改变了想法。他觉得,要是盛安玺看到这些,一定不会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
昳带着弥月从山顶下来,走了另外一条路往下走。
昳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走廊里严丝合缝的石壁上慢慢滑开了两扇大门,一间大小与篮球场相仿的大厅出现在了弥月的面前。
弥月觉得拳头山的结构非常奇妙,因为这条路是有光线透进来的,通风的情况也非常好。他默默的计算了一下高度,感觉这一路似乎是顺着一道盘旋向下的楼梯,来到了靠近地表的这一层。
当然,年代久远的房间里那种尘土气还是有的,但保存在这里的一个叠着一个的箱子,至少从外观上看,并没有遭受严重的腐蚀与毁坏。
大厅中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套石桌石椅,靠墙摆放着石块搭起来的案桌,也有一些藤条和厚木板做的柜子箱子,上面都积了厚厚的尘土。靠近屋顶的位置,有一排一排的窗口,天光透进来,明亮,却不显得刺眼。
昳开始认真的考虑弥月说过的那个方案:把所有的珍藏品都借着弥月的手上交给这个国家,这个全新的时代。让这个时代的人去保存、去研究这些历史上的人流传下来的文字资料和研究成果。
昳有些怀念的看着这一切,“这里,就是祭司们工作的地方。有时候我们也会溜进来,不过祭司们也不会批评我们,只会提醒我们不要淘气,不要弄乱东西……”
弥月一下就被它这句话戳到了,眼睛也开始发酸,“你们辛苦了。”
他恨不得屏住呼吸的感觉,生怕一口气吹的大了,再把眼前的幻境一般的画面给吹散了。
“他们是警察,”弥月这样说:“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坏人抓回去,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与制裁。所以,他们是不能够接受私刑的。”
一条比阿蛟还要略微小一些的小蛟跑来跟昳汇报情况。于是弥月也知道不但荆荣追来了,他老师也回来了,还带了一头长着黄黑毛的怪兽,怪兽还说自己是弥月的儿子。
这是它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而他心心念念的目的地问题,也终于落实到了秦岭。
它绕着石桌石凳转悠了一圈,又退了出来,带着他去看下面一层祭司们的住处。
弥月简直又惊又喜,怎么都没想到啸啸能追到这里来。它自然不会从滨海市一路追到S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野化放归的计划提前启动了。
这些都是无数祭司们的心血,它们不应该被埋没在荒山野岭里,不见天日。
弥月发现这里的规划非常科学,排风系统、排水系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库房的门在他面前打开的时候,他甚至不觉得有很重的霉味。
昳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就没有然后了。
最下面的一层,就是祭司们存储资料和各种物资的库房了。
如果把荆荣这些人也一起解决掉……
话说,这里的生活太过平静,都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啦。
祭司们的房间有些像现在的学生宿舍,每个房间有三到四张床,床铺行李之类的东西已经朽坏了,但他们的生活用品,砚台、花瓶这一类的摆设都还在。
这一层就有将近一半儿的高度是在地表之下了,窗户修建在墙壁靠近屋顶的地方,因为外面还有拳头山如同伞盖一般张开的部分,到了这一层,光线有些偏暗了,但通风不错,也并不感觉潮湿。到了冬天,半截在地下的结构也不会太冷。
昳示意弥月去看摆放在屋角、窗台、箱子周围扎成了一束一束的干草,“这些是大祭司吩咐过的,每隔一个月圆,就要换掉一批干草。这个草是可以防虫的,附近的树林里就有很多,我们平时也会安排大家去采集,然后带回来晾干。”
弥月有些心急的给昳解释荆荣这一队人马的职能和任务,讲他跟啸啸的渊源,最后不可避免的讲到了这几个驾驶飞机赶过来的匪徒的归属问题。
烟尘扬了起来,树木摇动,显得战况颇为紧张。时不时还能看到一截从树丛里翘出来的灰色尾巴。
这也意味着,拳头山的秘密,无法再保持下去了。
昳摆了摆头,没有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