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不到妖皇有无生机，但他算到眼前这个实力低微的女人带着扭转一切的特殊命轨。
散去的魂魄不具备转世的可能，那么这些魂魄去了哪里？
第七圣君拂袖道，“不用。”
无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无数面孔在她眼前掠过。
纵观那个时期，各个种族只有妖族和平安分，极少闹事儿。但妖皇第一次陨落转世后，妖族便乱成一锅粥，先前被妖皇压制的大妖也蠢蠢欲动，争权夺利、拉帮结派，行事肆无忌惮。
第七圣君抬手掐指算了算，脸色复杂地发现原先屏蔽他的天机又明朗了。
“尊者……”
哪怕转世成了人族，她也不改骨子里的正义善良。
十三娘感觉头疼欲裂。
十三娘，亦或者说仲孙沅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喘气，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运气贼好地走到了他跟前，跟他说了一番关于妖皇仍有一线生机的话。第七圣君不由得猜测，天道这是彻底服软了？数万年的冷战和对峙终于有结果了？
“你问。”
十三娘下意识想扭头避开，却惊愕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十三娘扯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她道，“倘若将完整魂魄比喻为楼房，那么散去的魂魄是否可以比喻为被拆的砖瓦？凑齐这些砖瓦，是否又有机会拼凑出完整的楼房？”
十三娘问他，“魂魄散去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还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
第七圣君两指并拢点在她眉心。
不——
尽管是第七圣君误打误撞，但仲孙沅恢复记忆，明确目的，的确比失忆那会儿好得多。
“沅沅……”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放在一边。
他担心十三娘身份有问题，于是用了秘术检查她的记忆，反倒是刺激对方突破了天道施加的记忆封印。他倒是没想到数万年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天道派遣十三娘过来也只是为了收拾残局。啧——真没想到一贯运筹帷幄的天道也有这么愚蠢，手忙脚乱的时候。
十三娘听到这个问题，心下一紧，
天道借十三娘之口告诉他妖皇仍有一线生机，作为交换，第七圣君必定要付出什么。
深谙其中规则的第七圣君沉默了。
第七圣君眉目冷淡地看着十三娘。
第七圣君正站在不远处双手负背，浅灰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复杂。
“多谢圣君相助与提醒。”
未曾作恶的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那些作恶犯下无数杀戮的仙妖魔却能恣意潇洒，天道的心还不算偏吗？若是让妖皇陨落再次转世，第七圣君也认了，但为何是魂飞魄散？
十三娘依言照做，心念一动，她的身体便飘向了第七圣君，在对方身前不远处停下。
这个问题回答得好，兴许能一口气翻盘，回答不好就要魂飞魄散陪妖皇。
“兴许，这便是妖皇的一线生机！”十三娘趁势再问，“圣君以为晚辈这话有无道理？”
“阿沅……”
亦或者——
彻底散掉了？
“十三娘……”
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不停下坠，下方似无底洞一般不见底。
她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眼中终于出现一缕细微的光。这一点光在她眼前迅速放大，那是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她的身体下坠的过程不停掠过它们，脑中随之浮现相应的场景。
在他看来，妖皇陨落的事情与天道脱不了干系。
尽管第七圣君只看了一部分记忆，但也足够他拼凑出真相的一角。
本身还以另一种难以发现的状态游离天地之间？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那便是众生万物无一可以逃脱它的手掌心。
“君沅……”
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睁开眼，眼前仍是混沌虚无，她口中溢出轻喘，浑身汗水淋漓。
妖皇生前治理妖族，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在此之前……”十三娘脑子转得飞快，试图拖延时间，“圣君能否替晚辈解个惑？”
“圣君可知道此界‘拨乱反正的本源
第七圣君下意识想驳斥，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下一瞬，一股冰凉的触感从眉心绵延全身。
他有些怀疑，他当年心魔爆发，血祭血肉神魂封印“灵眼”是不是也在它的算计之中。
他倒是想听听对方能扯出什么内容来。
第七圣君对十三娘道，“你先上前。”
天道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不可能安排莫名其妙安排这么一个人。
“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此间中人，难怪有那样的命轨。此间天道可不会允许你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离开罡风海眼之后，你会在一定时间内慢慢忘光，恢复先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