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顾衡开口想解释什么。
十几个人的婚礼，倒也有温馨的热闹，礼成后，顾衡与宋濯玉同坐与床沿，为对方解发。
宋府古朴典雅，五步一景，十步一阁，楼台亭榭，皆有其味。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我想去饶临镇，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说。
那天沉寂了许久的宋府迎来了喜事，红色布满了整座府邸，两个身着红色新郎服的男子在满堂的灯火中，跪拜天地，跪拜高堂，最后深深对拜。
记忆仿佛沦陷回到年少时光，一身白衣胜雪的小小少年一脸清傲，如雪的小脸没什么表情，他含着些冷笑的声音说：“顾衡，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与师兄一齐练剑，他们日夜缠绵于床榻之间，他们一遍遍呢喃地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他们一齐将桃坞镇的大街小巷都逛遍，将所有茶楼的茶点都尝过，人生的百味此刻凝聚成眼前唯有彼此的那一刻。
两人都不是磨叽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但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一趟宋府祖宅，拜堂成亲。
但老管家坚持还是要做些准备，边忙里忙外地派人到处采购，忙活了三天。
宋濯玉的手轻轻拍他的背，笑意温柔如常。
婚礼一切从简，宋濯玉让管家带人去外面就近采购，打算就准备两桌菜，让家里的所有仆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完事了。
“师兄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顾衡见他状态有些奇怪，边坐在他对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约定，在小时候，他跟师兄有过这样一个约定，但是那时候的小濯玉在说什么呢？
宋濯玉边走进去，边同老管家说明了回来的主要目的，老管家看着他们，浑浊老态的眼含泪，笑着连声说好。
宋府已经没有居住的主人许久了，唯有老管家和几个粗使奴仆在旧宅里守着。
“阿衡，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约定好，要一起去饶临镇的？小时候你跟我说，饶临镇历来是江湖高手聚集的地方，你总有一天会在那里有一席之地，这是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拉着顾衡的手，轻声说。
“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饶临镇！”顾衡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口，别说宋濯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没去过，所以不能去？这是什么道理？
顾衡很温柔，他如信徒般虔诚，将美人的玉体从头到尾，一点点吻遍，将那玉足握在手心
宋濯玉没有说话，只是垂眸。
顾衡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旧宅，不知为何，心里难以控制地，蔓延出一股巨大的悲恸，竟怔怔地流下泪来。
“不行！”顾衡下意识反驳，然而话才出口，便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何反应这样大。
然而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上辈子他是如何身死的了，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可能那些空寂而难捱的岁月，是一场长长的梦，如今噩梦醒了，所以梦会慢慢淡化，直到在脑海里消失。
只是，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顾衡会突然想起记忆深处，仿佛有人在等他。
这三天宋濯玉同顾衡一起在故乡的大街小巷穿行，但是宋濯玉说马上要洞房花烛夜了，两人需要分房睡，于是两人便禁欲了三天。
见到顾衡进来，宋濯玉那一身的清冷才散去，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日子这般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就到了秋天，对顾衡来说，这便是最好的日子。
当两人一同站在宋府古朴的大门门口时，顾衡徒生恍如隔世之感，落了灰的红灯笼被秋风轻轻吹过，封锁着陈年的旧时光。
顾衡甩甩头，将纷乱的记忆暂时按下去。
“好，我们去。”顾衡无奈地柔声说。
“为何不行？”宋濯玉开口打断了他。
宋濯玉说一切从简，管家自然也是都应下。
“怎么了？”宋濯玉的声音传来。
“顾衡，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的语气像是在撒娇，顾衡对他这个模样毫无抵抗力。
顾衡一愣，小时候？
“没，阿衡，我们……”宋濯玉说着，声音一顿。
屋内一片红色，清冷的美人身上的红衣被人轻柔褪下，如雪般的躯体横陈在红色喜床之上。
顾衡看着熟悉的面孔，才稍稍缓和下来，他一把将宋濯玉拥入怀里，紧紧抱着，说：“师兄，不要离开我。”
祖宅离桃坞镇并不远，两人租了马车，一日半便到了。
老管家带人出来相迎，顾衡见到老管家的时候，一种酸涩感慢慢浮上心头，是小时候的记忆里慈祥的老爷爷，如今拄着拐杖出来，鬓角霜白。
“嗯？”顾衡认真地看着他。
这日，练完剑回到厢房的顾衡，看到宋濯玉的时候一愣，只见那人清清冷冷地坐在桌边，似乎有些失神，缥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