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芸看着他走入雨帘,回头对盛瑾瑜小声道:“前几日程公子也撞见了刺客,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这才看清杜如芸的惨状,愣了一愣道:“怎么?受伤了?”
“哎呀,找到你们了!”
“我问过他,他没说。”杜如芸摇头,“但他这种身份,不是很会招惹国主嫔妃们嫉恨吗?”
盛瑾瑜可委屈了,他摸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袍子,蹲下来看着杜如芸:“我们追土匪呢,哪里知道会惊了你的马!”他看着杜如芸眼泪汪汪的样子也有些慌,问她:“你还好么?”
盛瑾瑜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细细询问那天的情况,只可惜杜如芸也就是听梁程煜解释了两句,根本不清楚在她进入山洞之前发生了什么,说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杜如芸却有些忸怩起来,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也只是她的猜测,在盛瑾瑜一再催促下,才小声道:“他不是国主的人吗?来乐坊学艺,不就是为了固宠?我要是宫中娇娥,也会趁这个机会下手啊!”
杜如芸听得好奇:“那你们抓住他没有?”
被他这么一扰,杜如芸心里那点委屈早就散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把眼泪一抹,问他:“你这不好好待在家里,追什么土匪啊?”
洞外大雨滂沱,似乎要将天幕拉下,将小小的山洞与世界隔开。
盛瑾瑜浑身湿透,睫毛发梢都在滴水,忙忙叫着:“还好还好,这里有个山洞,我快被这大雨淹死了!”
她看着盛瑾瑜欲哭无泪的脸,晚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不是吗!!!”
“没啊!”小爵爷无限遗憾,“刚才追到河边,他沿着河岸跑了许久,突然就跳了河。那段水挺深的,跳进去就没见他浮起来,好几个捕快大哥也跳进去搜了,没找到人。”
“他说是得罪了某位娘娘吗?”
男人的手指在顺滑的发丝上又流连了一阵,犹豫着伸向少女沾着泪珠的脸颊。
这还是上次在京兆府大狱中,找蕙娘借的那把。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开了口:“谁告诉你程公子是国主男宠?”
他设想了一下独眼的梁程煜,冷硬地站在国主面前求恩宠,天哪天哪,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半死,赶紧把那画面驱逐出脑海。
一声惊喜的叫声在洞外响起,雨帘中冲出一个人影,挟着水汽一路跑进了山洞中。
梁程煜以为她是因为坠马而害怕,倒没多在意
亏得盛小爵爷平日里阅遍坊间话本,此刻脑中灵光一闪,竟猜到了三分。他试探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宫里嫔妃要杀他?”
梁程煜回头看两人谈得性起,丢下一句“我去找马,便走入细雨之中。”
“啊,没什么,”盛瑾瑜叫道,“我们在说,说……安平伯爵府的嫡女姜婉儿,不是现在的伯爵夫人亲女,是安平伯爵已过世的前夫人生的。”
那日杜如芸与梁程煜共一匹马,她一直紧绷着脊背,碰都不敢碰身后的男人。
盛瑾瑜已经被她的话惊呆了,固宠,固宠……
这个杜姑娘,到底知不知道梁程煜是谁?
“不是什么?”男人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停了。梁程煜找回了在不远处吃草的枣红马,牵着两匹马回到了石洞前。
盛瑾瑜沉默,杜如芸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是得罪了宫里的哪位娘娘?”
梁程煜收回了手,将他推远了两步,免得他身上的水滴到杜如芸身上,声音冷冷:“有脸问?”
盛瑾瑜的脑子更乱了,怎么还扯上了乐国的嫔妃们?就梁程煜以前那个独眼冷漠的样子,见到女人跟见了鬼似的,没听说他还认识国主的嫔妃啊!
梁程煜对这些权贵之家的辛密不感兴趣,听罢并未放在心上,只低头对杜如芸道:“雨停了,你忍一忍,回城到医馆开药敷一敷,免得留下伤来。”
他抬头看了已转身在洞口看雨的梁程煜一眼:“刚才遇到你们时,来不及打招呼,他们收了队,我便过来找找你们。”
“娘娘?”盛瑾瑜疑惑地抬头,光是大梁的几个皇子就够让人头疼了,怎么还扯上了娘娘?
杜如芸与盛瑾瑜对视一眼,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杜如芸眨眨眼睛:“不是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少女的长发,用梳子一点一点地梳顺了,再简单地在脑后挽髻。
此刻雨势稍缓。秋雨不似夏日,即使开始雨势大,也维持不了多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后,梁程煜便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盛瑾瑜见她笑,知道没事了,自己也笑了起来:“还不是我那老爹,说我一天天在家不学无术,刚好接到有人上报,有一伙土匪最近流窜到了乐都附近,便把我塞进了京兆府衙门,让我跟着那群捕快维持城里的治安。刚才就是有人举报,说那人是土匪派来城里踩点的奸细,京兆府的捕快去拘捕,被他逃了,我就跟着他们一路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