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抱着她,而那把枪就抵着她的颈部动脉。
少女仍旧一动不动。
再之后,她突然又变成了群英会的女招待,变成了群英会老板孝敬赵公子的三个女孩子之一。于是他就点名让她服侍,领队夸他眼光好,一眼选中个雏儿。
“……那个药,我骗你的。”
他默然抱着怀里的少女,少女的黑发犹在他指尖流泻,身体却逐渐失去了温度。他一动不动,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互相依偎的两人身上,时间好似静止在此刻。
他如此善于谋篇布局,这个局草灰蛇线,真情假意暗伏其中,或是在第一次她见他时,便已初见端倪。
“哦。”她慢慢闭上眼,雪白的一截手臂缓缓垂落,变得半分声息也无。
她叹气道:“你怎么这样呢。坏人都这样吗?”
他低低道:“灵消散之后,会变成什么呢?”
想到这,他看着怀中冰冷的少女,试了试她的鼻息和脉搏,默然无言,目光无尽深沉。他将床头调温界面打开,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有繁复的花纹若隐若现,好似远古的诅咒。
他是不是个好东西她不知道。可是这样来试探她,也太坏了些。
她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你真打算奸尸啊?”
“脉搏,心跳全无。怎么做到的?”
“我们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无论多……”
她好奇道:“最近有什么传闻?”
她不为所动,笑意不减:“若我不是,这不知什么效果的马卡龙和药片吃下去,你倒不怕了?”
“我很好奇。”他看着她,“马卡龙的药效也不是你之前表现的那样,因此,结合最近的传闻,我就用这药片试了试你。”
他却不说话了。
枪口轻轻剐蹭着她细嫩的脖颈。
这时候她不知道,难以确认的枯井从不意味着从不存在的爱意。她与他,谁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以为自己在这场爱欲与生死的博弈中占尽上风,可是数年之后,当死亡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她才明白,有些可望而不可及,是连缅怀也不能够的。
“这是一把消灵枪。”他拉过她的手,引导她去抚摸枪身,“据说,不论打中哪里,灵就能灰飞烟灭。”
他的目光从她的唇角的水渍,游移到那颈部吻痕她的动脉的位置,然后是那胸口心脏跳动之处。
然后他俯下身,轻声笑道:“别装死了。”
他握着枪将她抱入怀中,语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可是我怕。”
反倒是他,三番五次的喂药,三番五次地占有她,把她弄得又哭又叫,现在半夜不睡觉,又觉得她是灵,借着这个拥抱,将消灵枪抵在她脖子上。
她哥哥跟她说过,让女生吃药的,肯定没一个好东西。
他想起与少女初遇的那天。在横桥广场,她也是装模作样想往他怀里扑,当晚他顺理成章地在西装口袋里发现了窃听器。然后是杀洪梅那天,她藏在废弃的车厢后面玩手机,满脸的兴奋狡黠,似乎毫不在意是否已经暴露。
之后,是意想之中的起承转合,也倒十足跌宕。
她想了想:“满天萤火,或是星光?我倒是没见过。你打我一下试试,或许就能看到了。”
“有毒,但不致死。”
自从进入他房间,她便懒懒做出乖顺的样子,不论他怎样试探,都从未对他下手。
竟连马卡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一直没有机会试一试这把枪。”
*
她抓住他的手,语气带着疲惫和无奈。
他笑了笑:“不论是怎样的训练,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她拿起方才那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她从来不去纠结这些。对于常人来说,最坏的不过是死亡,但这恰恰是她无须考虑的。
怀中人突然睁开眼,好奇道:“诶,那是什么药?”
“何况……”他注视着她看不出一点病色的脸,探寻似的,“我又骗了你,这不是避孕药。”
她却问他要钱,丝毫不顾及老板的面子。他给她现金,她却嫌弃他连电子支付都不会,井底之蛙得很。
她: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他抚摸起她的嘴唇:“毓婷。”
事实证明,她果真是个极青涩的雏儿,别说让她伺候了,在他身下只会哭,可她一开口,却毫无床上的可怜劲,胆大包天,又淡然通透,是个聪慧可人的。
她好笑道:“那你打我一枪试试不就得了?还特意告诉我一声,生怕我不留后手似的。”
她:?
缓缓地,下床转身,又从衣帽间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枪。
她有些好笑地想,虽是说打哪都可以,但颈部还是保险一点。就算是个普通人,这一枪下去也就凉了。若是指着太阳穴,就没有这般情境下的暧昧美感了。